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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情仇:乌山之恋与皇权争斗

2024年08月20日 作者:鬼怪屋 来源:鬼怪屋故事网 民间异闻
这是一段关于雪女阿荒与梁国六皇子李翊康之间爱恨情仇的故事。阿荒原本是吃人的雪女,却因李翊康的出现而心生爱意。然而,由于身份的差异和家族的压力,两人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误解,最终在爱情与责任之间做出了选择。

  初见

  我平生接触的第一个活人,他的名字叫李翊康。

  在这之前我接触的都是死人,他们是我们的食物。

  没有人愿意看到雪女吃饭。雪女平时有多美,吃饭时就有多丑。我们的眼睛放出精光、身体干瘪下去,就像一具干尸。我庆幸我遇到李翊康时没有在吃饭,他也没见过我吃饭的样子。

  我是一只雪女,枯骨所化,靠美艳的皮囊迷惑男子,啖心饮血。

  遇见李翊康的时候正是我外出觅食之际。我望见远处有两个人影移近,为首的那个人乌发白衣、玉簪朱氅,是个男子。

  他走近,我得以看清他斜飞入鬓的眉、挺拔的鼻梁、桃花眼、薄唇。他抬眼看见我,眼里有一瞬间的悚然,之后是惊异,再然后是关切。他吩咐随从道:“去给那位姑娘披上狐裘。”

  他告诉我,他叫李翊康,是梁国六皇子。他这次来到雪山,是为了向雪族求得一位高贵美丽的雪女,献给他多疑的皇兄——当朝太子,来打消对方的猜忌。我想问他知不知道雪女是吃人的,不过最后我没有问,只告诉他我叫阿荒。他将我安置在乌山脚下的驿馆里,派人服侍我。我难以启齿:我并没有高贵的血统,我只是卑微的奴婢。书上说情之所起如鬼迷心窍,不然何以解释我不将眼前之人看作食物?

  他送我一支玉簪,让我将披散的长发束上。雪女不束发,我笨拙得不知如何打理。他就来到我身后,将我的银发捧起。当那高于雪女许多的体温顺着他指尖到达我心里时,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在我身体里问:阿荒,你为什么还不吃掉他,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与族长同辈的雪女青昔,爱上一个人而甘愿为他离开雪山。在被发现她吃人的秘密之后,那个人惊恐地请来天师将她打得魂飞魄散。青昔死了,还没活过两千岁,因为她爱上了人。

  我猛地推开李翊康,夺门而出。

  我对他没有食欲,这是否代表我已经爱上他,又是否预示我将背负和青昔一样的悲惨命运?

  我坐在驿馆房顶,又大又圆的月亮就在头顶。我仰头看月亮,无助得想哭。他搭了梯子爬上来,说他叫翊康,翊字是辅助的意思,他父皇希望他以后能扶持皇兄。他淡淡地说道:“可我皇兄不相信。”

  “你那么怕你皇兄,他会把你怎么样?”我歪着头想象,“难道杀了你?”

  翊康敛眉而笑:"他首先是太子,之后才是我的皇兄。

  我摇了摇头:“我不懂。”

  不吃人的第七日,我饿得瞳孔发红。我敲开一间屋子,倚在门框上向里面的陌生士兵微笑。他一把揽住我,饿昏头的我忘了等待更好的时机,立刻将他扑倒在地。他惊悚地惨叫,用手边的铜盆砸我,我顿时头破血流。一个法力低下的雪女,必须在男人毫无防备时下手,否则只有死。

  我仓皇地转身逃跑,躲避着闻声赶来的众多守卫,慌不择路地逃向雪山。

  慌乱中,我唯有一个意识是清醒的:不能让李翊康看到这样的我。

  可他来得很快,我与他匆匆对视。我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我,只能拼命地逃远。他一定看到我了,吃人的我。

  我隐约听见他说:“不要放箭。”

  我逃回雪山,跪倒在族长身前。族长年迈,却依旧高贵美丽。她瞥了一眼我的伤口,剔着指甲轻蔑地笑我废物。

  再见

  我的属下又冻死了一个。

  埋葬他时,影卫玉宋对我说:“王爷,咱们明日就没有吃食了。”

  我苦笑:“若是这一回能挺过去,我请兄弟们喝大酒!”这么多年,玉宋第一次红了眼眶:“王爷……”

  我叫李翊康,岭南襄王。我举兵伐天子遭到镇压,三万兵马只剩八十五位死士,被逼到乌山脚下。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乌山。

  第一次来的时候,皇兄还是太子。我不远万里前来,为的是给他求一位美妾。这可以让皇兄开心,让我的仕途不再举步维艰。

  在这里我遇到一个小姑娘:她皮肤罕见的莹白,一头银发飘在空中如风拂雪,寒冬腊月却只着一件纱衣。她美丽无双,眸中绽放凄艳在眼波流转之际。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我低估了雪女的容颜,也低估了自己的欲望。未见她前一切另当别论,既已见她,那普天之下,我便只要她一人。

  她看我时眼里的好奇与倾慕几乎令我疯狂。她是雪山里的精灵,而我却仅仅是一个皇室庶子,受尽轻视猜忌。

  为她绾发几乎用尽我一生所有的勇气。我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耳垂,感受到她低于常人太多的体温。这无意间的触碰让她惊惶瑟缩地逃离了我的房间,如同受惊的小鹿。而她那一头银发的冰凉触感依旧留在我掌心,提醒我那是她,雪女。

  可她又消失了,在吃人怪物出现的那场骚乱里。我的一个守卫被怪物撕咬得血肉模糊,死前回光返照地叹息了一句:真美。

  她消失了,如同雪落在雪山上。

  我命人封山搜查,倾尽所有力量去寻找她,可是哪儿都没有她的身影。但却有意外的收获,属下向我禀报,在乌山雪峰之巅,他们发现了一座宫殿。

  如若没有雪山此行,穷我一生也不会见到如此巍峨的宫群:碾冰为阶玉为梁,宫灯缀明珠,梁上开雪莲,皓皓十余里。冰色的大门缓缓地开启,数十位雪女鱼贯而出,容色之艳灼了我们所有人的眼。为首的雪女深施一礼:“贵客来访,请随我去见族长。”

  我们一行人走过雪色宫道,众多雪女在一旁兴奋地窃窃私语。我的目光掠过她们不尽相同但同样美丽的脸庞,一一辨认她们的五官。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最后我见到了族长,那是个上了年纪却依旧美艳的女人。族长设宴款待,我们开怀畅饮。我如从梦中惊醒,从酒酣瞬间变得清明,因为我听见族长慵懒的嗓音,她呼唤的是我朝思暮想的名字:“阿荒。”

  于是我又看见她迈着碎步入殿,带着明显的敬畏与害怕,轻薄纱衣掩盖不住她纤细的身段与浑身交错的鞭伤。她微微颤抖着跪伏在族长面前,如一只柔弱的玉兔。族长淡淡地说道:“扶我回去。”她便谦卑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族长离开,以一个奴婢的姿态。她望见了我,眼里俱是惊惶。我勉力维持着仪态,眼睁睁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她离去。

  之后,我带走了最美的雪女蓝于。

  皇兄满意于我这次的表现,虽仍有忌惮,但终归不再处处钳制。

  天是在三个月以后变的。

  我在睡梦中被人搡醒,仅着中衣被五花大绑拖至东宫门前,我看见同样被捆住的还有雪女蓝于。她绝美的脸上溅满鲜血,身边摆着一具被啃噬得惨不忍睹的尸体,那是皇兄的近身内监。

  皇兄一脚将我踹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好六弟,这食人的妖女,便是你特地献给我的大礼吗?”我勉力答道:“臣弟不明白。”

  太子狰狞地冷笑:“本是好算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只食了奴才,六弟很失望吧!”

  惊惧之下,我想起那个惨死的守卫,一时恍然。太子不听我的辩解,以谋害储君的罪名将我囚禁于王府,这是他除掉我的良机。

  蓝于是被活活烧死的。一直都很安静的蓝于,在被烈焰吞没之前大声嘶喊:“殿下,你不是说爱我吗……”回音凄厉,我又想起了阿荒。

  我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她。她在一个深夜潜入我被囚的王府。我在睡梦中睁开眼,看到枕边她莹白凄美的面容。我一下子拥她入怀,难以置信地说:“阿荒,是你吗?”

  她靠在我的怀里默默流泪。我不知她是否同我一样一开始就情根深种,如果真是那样我又该怎样叩谢上苍?我亦不知她是如何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我身边,一路上捱过多少辛酸苦楚。她只是说:“我找到你了,好像是在做梦。”

  可我是阶下之囚,日日被逼饮下名为补药的毒药。我的身体一日日衰弱下去,毒发身亡是迟早的事情。

  我决定拼死一搏,起兵推翻太子,但前提是先将她送走。

  她推门而入,我在写调配兵马的军书。我抬头看见她天真烂漫得像个孩子,那么美好的笑容却在看到玉宋时瞬间凝固。

  是我,我让影卫玉宋显明身份,以一个女人的姿态站在我身边。我对阿荒说,玉宋伴我多年,下个月我要娶她进门。

  我言笑自若地说着那些伤人的话,看着她的眼眶一点儿一点儿地变红,清澈的眼中盛满泪水,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她眼中有令我震惊的伤痛,她问我,爱不爱她。

  我几乎痛苦得要对她嘶喊,我当然爱,此生除了你我从未爱过别人。可是我没有。玉宋挡在我身前,冷言道:“放肆!你不过一介奴婢,与王爷何止云泥之别!”

  阿荒怔怔地望向我,目光一寸寸地黯淡下去。我侧首,不再看她。你瞧,我明明这般爱她,却亲手将她逼入绝境。

  她走了。

  我发泄一般纵马狂奔。力竭倒地时我还在想,如我功成,必定单衣赤足前往雪山请罪,即便是跪也要将她求回来;若兵败死于太子手下,也不至于令她伤心,恨总好过爱而不得。

  如今我果然兵败,阴差阳错间我竟被逼到乌山。或许是上天垂怜,我最后来的地方竟是这乌山。

  我命众人聚堆取暖,自己和影卫玉宋、流风带上火把去寻路。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正因为这赤胆忠心,我不能再让他们冒险。我不要再辜负别人。

  乌山是她的故乡。想到这里,我的心脏猛地收缩,阵痛袭来。

  寒风萧瑟,我立在雪山上猛然从回忆中惊醒。我面前站着两位女子,银发红瞳、素色轻纱。

  太子的毒药太厉害,如今我视力不佳,体力亦是不支,再难保持清醒,仰面倒在茫茫白雪之中。

  转醒时,映入眼帘的是冰窗雪梁、玉盆金床——这里是雪宫。

  我来到雪宫,临死之前我还能来到雪宫!我几欲叩拜皇天后土,落泪一场。此时大门缓缓地打开,外面光线太强,我几乎不能视物。我本能地用手去挡眼,却在指缝间看见有女子高发严妆、逆光而来。

  她比以前更美,举手投足再没有当年的稚气,多了非权势而不能渲染的高贵。她更加出尘,眼里却不再是一汪清泉,她望向我时清冷沉静得如一泓冰湖。

  她眼波潋滟,笑意讥讽:“襄王,久违。”

  我小心翼翼地望着她,艰涩地开口:“你不要为我伤心。”她沉寂半晌,突然紧紧地抱住我,痛哭出声。她原谅我了,即使她以为我背叛了她。

  夜,她依偎在我枕侧,体温如同她为我制作的玉雕轮椅,冰凉却令我依稀找回从前相伴的暖意。她不再如原来一样叽叽喳喳地同我说个不停,但她的安静同样让我宽心,直到她对我说:“做我的皇夫。”

  我心头狂喜却又狂悲,不得不选择沉默。她慢慢地起身,脱离我的怀抱坐直身体。她很平静:“为什么,我令你讨厌?”她顿了顿,“因为我不是人?我现在成了族长也不行吗?”

  我看着她颤抖的纤细身形,那是一个族长所能克制的极限。她的声音都变了腔调,问道:“因为玉宋?你不愿意让她委屈?”她泪流满面地笑了,美得不可方物,“看来你真的很爱她。”我俯身呕出一口黑血,她视若无睹,伸手锁住我咽喉,一点点儿收紧。

  窒息感充斥了我的大脑,我的神志却出奇地清醒:“阿荒,送我下山……”

  果然,阿荒暴怒。一个强大的雪女,杀我如同碾死蝼蚁,但最后她却只扬手将我击出一丈开外。

  她声音清冷地说道:“我可以把你当成一个人,也可以把你当成一顿饭。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

  一同被雪女发现的还有玉宋和流风。我挣扎着去找他们,要他们将我送下乌山。最后我在柴房找到流风,那是我见过他最软弱的样子。他说:“王爷,完了。”流风告诉我,玉宋刚刚被雪女硬生生地拖走,他们根本打不过雪女。

  我感觉天旋地转,顺着一路上残留着的血迹,勉赶往阿荒的寝宫。血腥气越来越浓重,我用尽仅余的力气将沉重的宫门开启。

  乌山独有的冻土被鲜血浸泡得柔软起来。我看到满地零碎的血肉,数具狰狞的干尸趴在地上舔血食肉,其中一具抱着的是玉宋那已被啃噬得残破不堪的头颅。

  一具目露精光的干尸向我袅娜行来。几丈距离间,她完成了从干尸到阿荒的转变。她用粉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迹,漫不经心地说道:“女人的肉,就是不好吃。”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终见

  我回到雪山,素来严厉的族长竟然又收留了我。我变了,开始明白很多事情。原来掌权这件事并非我不能,而是一直以来我未曾想过。

  我学会察言观色、建言献策;我学会辅佐族长铁腕治下,越来越多的人称赞我贤明,用那些曾用来称赞李翊康的词句。但没有人知道我为何爱饮茶骑射,为何我房内传出的乐音是出自叫作瑟的人类乐器,以及为何我每隔十日就派雪女下山打探人间的朝中局势。

  她们并没有爱上过人类。

  族长最终禅位于我,不仅仅是因为我在族人中越来越高的声望:“阿荒,你该听过青昔的故事。可是你一定不知道,青昔是我的妹妹。我派蓝于去杀太子,搅乱人间为青昔复仇。蓝于却又爱上了人类,落了个被焚身而死的下场……再没有哪个雪女比你更清楚,只有乌山才是我们的家。”

  三日前,我真的见到了他,他昏厥着被奴婢抬上来。我从王座上起身,看着他消瘦的面庞,一点儿一点儿走下台阶。我在心底问,李翊康,你怎么成了这样?

  我在他的身旁慢慢蹲下,颤抖的指尖抚过他苍白的脸庞、冰冷的锁骨、染血的衣袍。我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下,那个气度恢弘的高贵皇子,如今神志昏迷地躺在异国的冰冷地砖上。

  他转醒时我去看他,他用手遮住刺眼光线,用嘶哑低沉的嗓音轻轻地唤我:“阿荒……”

  他当初不是高傲地赶我走吗?

  他不是深爱他青梅竹马的玉宋吗?

  为什么他看起来比我还难过,为什么他欲言又止?

  我讽刺他,嘲弄他,我想将从前他厌弃我时我的心痛全部返还给他。他却只是疲惫地对我笑,艰涩地开口:“你不要为我伤心。”

  刹那间,我泣不成声:他是懂的,懂我为何对他又爱又恨。我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我原谅他了。

  我与他抵额相触,只恨当年可以与他相守时不能恩爱一点,再恩爱一点。我们历尽千山万水、千辛万苦地走到这一步,我再也不要与他分开!

  我没有想到他仍不愿意留下来。我伸手扼住他喉咙,他几乎窒息,目光却满是悲悯:“阿荒,送我下山……”

  他咳了一地黑血,我知道这是他毒发了。饶他伤我至深,我终是不忍杀他。我命雪女将玉宋抓走剥皮食骨——一位族长想如何对待情敌都是可以的。他与我相视,隔着一地零碎的血肉尸骨。我心如死灰却扬起下巴对他冷笑。

  你觉得我恶心吗?看过我吃饭之后。

  我无所谓地耸肩,流着泪想,反正你又不爱我。

  他垂首虚弱低语,细若蚊蝇:“送我下山……以命换命。”

  恐惧袭上我的心头,我看着他的头慢慢地低下去,我尖叫着传太医。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只求你不要死去。

  十数朵雪莲被他一齐服下,生生地吊住他的气息。太医却说,他身中剧毒,已是回天乏术。

  他要死了,我在王座上枯坐整日。翊康死了,我也不想再活。

  有雪女禀报,流风求见。

  他向我跪下,求我将翊康交给皇上:“这是王爷最后的心愿。”

  玉宋和流风是自幼护他出生入死的影卫,若说他对玉宋有情也是兄妹之情。除了乌山来的那位雪女,没有任何女子可以出入他的房间。先帝指给他的两位侍妾,早在他第一次从乌山回来时就被遣散。流风说,他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十几年,行军打仗时王爷伤可见骨不曾动过声色。可那天,乌山的姑娘不辞而别,他看见王爷在昏暗的廊道尽头无声地落泪。

  “陛下,王爷说他要娶玉宋,只是想将您逼走。王爷曾对我说,若他成功,必定单衣赤足跪于雪宫脚下求您原谅,将您娶回京城做他后宫唯一一人;若他兵败,他便只有一死,您误会他恨他,总好过您爱他但他已不在人世。”流风目眦欲裂,“陛下,王爷为您殚精竭虑至此,您还要他如何?昨日王爷听说,原本同行的八十三位死士过半战死,余下被俘。皇帝有命,十日之内若见不着王爷,就将他们凌迟处死,株连九族。王爷不忍,这才执意下山。”

  为何他从不与我明说,让我觉得是他厌我?是了,他太了解我,若我一早便知晓他的苦衷,必然会闯入皇宫手刃皇帝。而他要的是国泰民安,不能得天下,也要济万民。他既已时日无多,又怎会让朝局动乱?

  流风惨然一笑:“流风如今只有贱命一条,族长若不信,流风别无他法。”

  说罢,他抽刀自刎,以最简单的方式证明他所说的话。

  翊康醒来是在温暖的午后。他精神不错,我知道那是他行将就木前的回光返照。他已完全失明、双腿尽废。他笑着哄我:“阿荒,不要生我的气。”

  临行前,他说:“我从未想过不要你,只是生于皇室不能不为国舍家。答应我,不要去刺杀皇帝,如今他才是可以济万民的人。你留着这世间河清海晏,我在泉下看。”

  我含泪应诺,他展颜一笑:“阿荒,忘了我吧。你有漫长的寿命,我这几十年于你不过是白驹过隙。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我刚要开口,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苍白面色上的微笑像是要温暖我,“如有来生,阿荒,我娶你。”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禅让族长之位,从此吃斋念佛,终脱离雪女本性,不必食人。我望着巨大圆月,任柔软黄光洒满一身,心无旁念。我在等,等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我整日坐在树顶极目远眺。终于有一天,我看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我轻轻地跳下树冠,心中如同千万筝弦同时拨弄,声如裂帛令大脑一片空白。人影将近,为首的人白衣乌发、玉簪朱氅,是个男子。他走近,我含泪看清他斜飞入鬓的眉,挺拔的鼻梁,桃花眼,薄唇。他抬眼看见我,眼中有一瞬间的悚然,之后是惊异,再然后是关切。

  那清贵恢弘的气度与他一模一样,我听见他吩咐身后的童子:“去给那位姑娘披上狐裘。”

  我泪如雨下。

故事评价

这个故事以一个独特的视角讲述了雪女阿荒与梁国六皇子李翊康之间跨越种族、身份和命运的纠葛。作者通过细腻的笔触,展现了阿荒从恐惧到爱情的复杂心理变化,以及李翊康为国家和民族舍小家为大家的伟大情怀。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悬念迭起,引人入胜。作者巧妙地运用了雪女这一神秘角色,将神话传说与现代爱情故事相结合,既展现了雪女独特的生存状态,又深刻揭示了人性与欲望的冲突。在爱情与亲情、民族大义与个人命运之间,人物们做出了各自的抉择,令人感慨万千。故事语言优美,富有诗意,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作者运用丰富的想象力,构建了一个奇幻的世界,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同时,故事中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细腻入微,使人物形象鲜活生动,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总之,这个故事是一部充满魅力、感人至深的爱情史诗,它不仅展现了人性的光辉,也揭示了命运的无常。读完这个故事,让人对爱情、亲情、民族大义等话题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同时也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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