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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河子村

【黄河捞尸人】 长耳朵的兔子 2023年11月20日 字体:
  临近午时的时候,我们终于回到了河子村。

  河子村是黄河边上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渔村,这里的村民大多靠打渔为生。古老的黄河从村外流过,哗啦啦地奏响着五千年的华夏文明。

  信步走在田埂上,劈面吹来阵阵河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壤芬芳。这里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哗,只有淡淡的宁静和安详。在石头森林里面待得太久,偶尔到这阔别世俗的乡间走走,浮躁的心就会安宁下来,整个心灵都会得到一种纯净的洗礼。

  古枚笛伸展着双臂,欢快地说:“好久没有呼吸到如许的奇怪空气了,拓跋孤,以后没事儿的时候,你就带我到乡间走走吧!”

  “好!好啊!”我含糊地许诺着,也不知道古枚笛这话有没有什么深条理的含义在里边。

  这几年国家加大力度发展城乡建设,就连我们这偏僻的河子村也新修了不少楼房。这些楼房都是由当局同一设计构筑的,看上去就像一幢幢的花园别墅,美观大方。

  前两年我们家也构筑了一幢楼房,不过爷爷却舍不得脱离老屋,所以那幢楼房直到今天都闲置着。为了欢迎我回来,爷爷今儿个特地打开新居,在新居的花园里面摆了一桌好酒好菜。

  “小孤,你可算是回来啦!”爷爷放下旱烟,喜悦地迎了上来。

  不等我介绍,古枚笛已经大方地自我介绍道:“爷爷您好,我叫古枚笛,是拓跋孤的同事!”

  “你好!你好!”爷爷眯着眼睛把古枚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忽然冒出一句:“你是小孤的女同伙吧?”

  “啊?!”我微微一怔,正预备开口诠释,古枚笛却争先一步说道:“爷爷您老真是厉害,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古枚笛大咧咧地挽着我的手臂,我浑身一觳觫,差点就倒地下了。

  爷爷的脸上就跟笑开了花似的:“小孤呀,你可真是好福气呀!来来来,我将来的孙媳妇,赶快进屋坐着,爷爷可是给你们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爷爷乐呵呵的进屋去了,我感觉脸颊有些发烧,我问古枚笛:“你……你为什么要说本身……是我……我的……女同伙?”

  古枚笛的回答很简单:“我是不想让老人家失望嘛!再说了,就你这副牛犊子模样,要我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扮你女同伙,你简直赚大了!”

  “你……”我摸了摸本身的脸,他大爷的,我哪里长得像牛犊子了,像刘德华还差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古枚笛长得确实挺漂亮的,昔时在大学里就被评为十大美女之一,是考古系的系花,也是万千少男心目中的女神。古枚笛虽然是个北方女孩,但却有着南方女孩的妩媚面容,再加上她那吹弹可破的洁白肌肤,绝对配得上“美女”这个标签。

  午饭做得特别很是丰盛,我们常年风餐露宿的,很久没有吃过如许丰盛的饭菜了。爷爷的厨艺也是一绝,古枚笛吃得赞不绝口,就差没把本身的舌头吞进肚子里。

  爷爷打开一坛陈年花雕酒:“将来的孙媳妇,陪爷爷整一口?”

  “好哇!”古枚笛的骨子里有着北方女孩的豪爽。

  爷爷拿出一只青花瓷碗放在古枚笛面前,哗啦啦倒了满满一碗。

  古枚笛捧起那只青花瓷碗瞧了瞧:“爷爷,这只碗挺贵重的呀!假如我没看错的话,这只碗应该是一只清朝康熙年间的宫廷御碗!”

  爷爷拊掌笑道:“我将来的孙媳妇真是好学识呀!”

  古枚笛说:“爷爷见笑了,这不过是我的职业风俗罢了!来,爷爷,我敬您!”

  古枚笛还真讨爷爷欢心,两人很快就拉起了家常,那坛花雕酒也被他们喝了个精光。而我傻愣愣地坐在旁边,倒像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

  酒足饭饱之后,古枚笛抢着收拾碗筷,我和爷爷坐在花园的葡萄架下面喝茶。

  爷爷抿了一口茶水,对这个冒牌的孙媳妇赞不绝口:“这小妮子真棒,人长得漂亮,又有礼貌,学历又高,还很勤快,那句诗叫什么来着‘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呀!”

  爷爷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分外喜好诗词歌赋,没事儿还本身写诗作词。而且也很喜好书法,他写的毛笔字很有韵味,村里有什么大事小事、红事白事,都要请爷爷留点文字。爷爷经常说:“人们老是觉得做我们这种工作的都是没有文化的人,我就想多学点东西,进步自身素养,改变人们对我们的局促看法!”

  我和爷爷闲聊了几句之后,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我问爷爷:“我记得你这两年彷佛都没怎么出船了,怎么前几天却又想起出船了呢?”

  爷爷点上半截旱烟,咂巴一口说:“别人请我去的!”

  我说:“哦?价钱一定很高吧?”

  爷爷在黄河流域的名气照旧挺大的,一样平常说来,自动请捞尸人出船的费用会比较高。但是近几年来,爷爷年事已高,许多时候都不再出船了,能够请爷爷再次出船,这笔费用一定很高。

  谁知爷爷竟然回答道:“你错了!这次出船我没收一分钱!”

  “啊?”我有些惊奇地望着爷爷:“没收一分钱?为什么?”

  爷爷吐出一口烟雾,徐徐说道:“记得我经常教导你的那句话吗?人这一辈子,其实有许多比钱财更故意义的事情。半个月前,山西运城的一对伉俪找到了我,盼望我能帮他们打捞儿子的尸体。他们的家庭很困难,丈夫本来是一名矿工,妻子在乡间种田。特别很是不幸的是,丈夫在矿难中丢掉了一条腿,家中失去了重要劳动力。为了维持生计,他们十多岁的儿子自动辍学,在黄河边上给人挖沙,因为劳累过度,失足掉进了黄河,从此杳无音讯。前段时间黄河上游普降大雨,水流很急,他们猜测儿子的尸体已经被冲到下流,所以想请我协助探求。在听说他们的遭遇之后,我许诺为他们探求落水的儿子,并且不收一分钱!”

  我用敬仰的目光看着爷爷,这才是真正的黄河捞尸人,寻常中吐露出巨大的人性。然而这种珍贵的人性,却正是当代社会所缺失的东西。

  我问爷爷:“你找到那个小孩了吗?”

  爷爷反问道:“你说呢?我可是黄河捞尸人,只要是我接下的活儿,那必定能够完成!唉,那孩子挺可怜的,我找到他的时候,尸体都已经泡胀了,就像一只白色的虫蛹漂在水面上。我把他捞了起来,泡在养尸池里,过两天他的爸妈就会赶来把他带回家!”

  我点颔首:“那具龟棺又是怎么回事?”

  爷爷说:“我前后出船三次,那孩子的尸体是在第三次出船时候找到的,而那具龟棺却是第二次出船时候发现的。当时已是日落时分,我预备收船回家,在途中看见了那具龟棺。当时只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龟背在水面上,我还以为是一只成了精的千年大王八。等我把它打捞起来一看,才发现那不是王八,龟壳里面竟然藏着一具棺材!”

  我放下茶盅:“那具龟棺在什么地方?”

  爷爷说:“在老屋的后院里,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

  等到古枚笛收拾完毕之后,我们跟着爷爷一路去了老屋。

  老屋就在新楼房的对面,穿过一条田埂就到了。

  曩昔比较贫穷,房屋的建筑材料大多是就地取材,用黄河边上的黄泥夯土垒砌而成,房顶盖着瓦片或者稻草,这在乡间叫做“土坯房”或者“毛胚房”。

  推开院门,一股阴风袭地而来,卷起两片掉落的树叶。

  爷爷对古枚笛说:“将来的孙媳妇,我这屋里的阴气有些重,要不你在门外候着吧?”

  古枚笛说:“爷爷,我可不怕!别忘掉了,我是一名专业的考古人员,阴气更重的古墓我都去过。再说了,我也想亲眼瞅瞅那具藏龟棺到底是哪般模样!”

  穿过正堂,我们来到后院,那具神秘的龟棺悄悄地放置在院子中间。

  我和古枚笛戴上无菌手套,各自拿着一把考古专用的清理刷走上前去。

  那具龟棺的长度几近两米,高约一米,棺盖和棺底分别覆盖着两块八仙桌那么大的龟甲。一具黑色的棺材藏匿在其中,显得死气沉沉。整具龟棺的形状就像是一块伟大的蛤蜊,看上去特别很是怪异。不可思议的是,这具棺材在水中浸泡了那么多年,竟然没有涓滴腐烂。

  我让爷爷打来一盆清水,然后往清水中倒入了一些化学液体,那盆清水很快就变成了冰蓝色。我们用刷子蘸着冰蓝色的混合液,警惕翼翼地刷去龟甲外观的水草和淤泥。

  院子里静静静的,表面的草丛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添幽静之感。

  太阳炙烤着我们的后背,汗水顺着我们的脸颊一颗一颗地往下滴落。

  在我和古枚笛的通力合作下,覆盖在棺盖外观的那块龟甲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