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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水漂子

【黄河捞尸人】 长耳朵的兔子 2023年11月20日 字体:
  我们在庙里坐了好几个时辰,期间于光炜送给我们一只烧鹅。

  见我有些疑虑,于光炜说:“放心吃吧,这不是祭祀用的烧鹅,这本来就是给船夫预备的晚餐!”

  我们也不好拒绝于光炜的好意,叩谢过后,就地把烧鹅分着吃了。

  爷爷说:“这场暴风雨临时半会儿也停息不了,就算停了恐怕也是深夜了,看来今晚我们得在这庙里睡一宿,等到明儿天亮再出去!”

  庙里的气温特别很是低,湿气也很重,大家都被冷得直打觳觫。我们在船上找来一些木材丢入青铜大鼎里面,点了一把熊熊大火,二十几小我围在燃烧着篝火的大鼎周围,马上觉着寒意消退了不少。

  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于光炜一边喝着烧酒一边饶有兴致地给我们讲起了有关于黄河大王的神话故事。

  传说中的黄河大王是一个头顶苍穹,脚踩大地的巨神,他身披龙鳞做成的金鳞铠甲,手持一对开天斧,一斧挥下去,能把山川砍成两截。黄河大王是黄河的守护神,平时都住在黄河底部的宫殿里面,一旦黄河古道出现妖兽乱世,黄河大王就会从河底现出真身,施展神通,弹压妖兽,不让这些妖兽祸乱黄河。

  在诸多关于黄河大王的神话传说中,最有名的一场战役要数黄河大王对战九头妖蛇。九头妖蛇本来是被天神弹压在雪域神山的一只妖兽,后来九头妖蛇趁着天崩地裂、沧海变迁的时候逃了出来,藏匿在了黄河之中,在黄河古道上为非作歹,祸害人间。

  这条九头妖蛇特别很是可怕,它上天遁地,翻江倒海,无所不能。蛇身足有百丈之长,浑身黝黑发亮,包裹着坚硬的鳞甲。妖蛇最奇特的是有九颗脑袋,每颗蛇头都有着各自的魔力,能吞吐烈焰、洪水、闪电、风暴、毒烟等等。自从九头妖蛇现身黄河古道之后,黄河古道上可谓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往日繁华忙碌的黄河古道现在却变成了令人望而却步的死亡航道。

  九头妖蛇作乱的事情传入了黄河大王的耳朵里,黄河大王极为震怒,提着开天斧冲出水面,想要重新弹压那条狂傲的九头妖蛇。面对来势汹汹的黄河大王,九头妖蛇早就做好了迎战预备,压根就没把黄河大王放在眼里。

  这一场神妖大战足足进行了九天九夜,黄河大王依仗着开天斧这把神兵,终于打败了九头妖蛇,将九头妖蛇的九颗脑袋尽数斩落,分别封印在了黄河古道的九个弯道处。然后放了一把三昧真火,焚烧了九头妖蛇的尸骨。因为九头妖蛇的尸骨特别很是伟大,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才把尸骨烧成了飞灰,抛洒在了黄河中。

  从此,黄河古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往返船只渐渐增多,两岸人民安居乐业。而黄河大王勇斗九头妖蛇的好汉事迹也在黄河两岸广泛传颂开来。

  听完于光炜的讲述,困意涌了上来,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本身变成了黄河大王,身披金鳞铠甲,手握开天巨斧,在黄河之中与那九头妖蛇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就在我即将斩下九头妖蛇最后一颗脑袋的时候,一声惊恐的尖叫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猝然展开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伴随着那声尖叫,人们纷纷往鱼骨庙表面跑去,紧接着便传来了更多的尖啼声。

  我还在迷惑表面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古枚笛已经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走!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我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跟着古枚笛跑出了鱼骨庙,人们聚集在平台上面,对着前面的水潭指辅导点。古枚笛拉着我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然后我看见一幅恐怖的画面,我的困意马上消散殚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惊。

  在严寒的水潭上面,竟然漂浮着大大小小数百具死尸。那些死尸都被泡胀了,表面包裹着一层白色的冰霜,就像一只只伟大的白色虫蛹,在水面上载浮载沉,放眼望去,水面上白花花的一片,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腐臭气息,不少人纷纷捂住了鼻子,脸上吐露出讨厌的表情。

  于光炜脸色凝重地问山羊胡老头:“山羊老师,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漂子?”

  于光炜所说的“水漂子”,指的就是这些浮尸,这是当地人对浮尸的一种口语称呼。

  山羊老师捋了捋那一戳山羊胡子,伸手掐指算了算,然后晃悠着脑袋,口吻沉重地说道:“不妙!不妙哇!我跟过那么多支送鬼亲的船队,却从未遇见过像今天如许的古怪景象。这肯定是黄河大王发怒了,求全谴责你们没按良辰吉时把新娘子交到他的手里!”

  于光炜严重地满头大汗,暴躁地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们也不是故意违约的呀!”说到这里,于光炜狠狠瞪了一眼向琴梅,求全谴责她道:“都怪你这死老婆子,要不是你昨天送鬼亲的时候哭哭啼啼,也不会惹得黄河大王不喜悦,效果变了天。要不是变了天,我们也不会躲到这里,效果错过了良辰吉时,惹得黄河大王更加不喜悦,这统统都怪你!”

  向琴梅耷拉着脑袋,双手紧紧地拽着衣袂不敢作声,仿佛她的脸上写着“罪人”两个字。

  于光炜冲山羊老师作揖道:“山羊老师,请问你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山羊老师看了看水潭里的水漂子,又看了看于光炜,游移道:“法子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于光炜急切地问。

  “我们必要一个血引!”山羊老师说。

  “血引是什么东西?”于光炜迷惑地问。

  山羊老师靠在于光炜的耳朵边上,如此这般这般地低语了一阵。

  于光炜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山羊老师沉默着摇了摇头。

  于光炜长叹一声,像是下定决心似地点了颔首:“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伙计们,大家收拾收拾,预备脱离这里!”

  送鬼亲的人们转身回庙里收拾东西去了,我问古枚笛道:“你知道山羊老师刚才所说的血引是什么东西吗?”

  古枚笛摇了摇头。

  我说:“你不是号称百科全书吗?”

  古枚笛瞪了我一眼:“虽然我不知道血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说这话的时候,古枚笛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我打了个觳觫,赶快赔着笑貌说道:“女侠息怒!女侠息怒!不过说真的,这里一夜之间怎么会冒出那么多浮尸?”

  古枚笛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我们进洞的时候都没有看见!”

  望着水面上的数百具白色浮尸,我的心不安地跳动着,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浮尸?

  这些浮尸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些浮尸跟这座鱼骨庙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是谁在这个潜伏的水溶洞里面构筑了如此恢弘的一座鱼骨庙?

  这座鱼骨庙真的是人们用来祭拜水龙王的地方吗?

  按理说,用来祭祀的鱼骨庙应该是一处神圣的地方,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的腌臜之物呢?

  太多太多的疑问就像水面上的泡泡,赓续在我脑中冒出,继而又啵地破裂了。

  不知什么时候,爷爷走到我们身后,凝视着水面上的那些浮尸说道:“昨晚我和当地的几名船夫攀谈了一阵子,他们告诉我,其实这条河段有个名字叫做‘回旋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洞窟的缘故,黄河水从上游奔腾到这里之后,会在附近的水域形成一条回旋河段,行船会特别很是困难,经常有船只在这里失事。

  我据此推断,上游有很多漂下来的尸体,在经过回旋沱的时候,都会被吸入这个洞窟里面。久而久之,这个洞窟吸入的死尸越来越多,就形成了一个自然的藏尸洞。平日里,这些死尸大概都藏在水潭下面,或者被卡在岩石缝中,加上这里光线暗淡,所以我们昨天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但是经过一夜暴风雨的肆虐,河水涨潮,这些浮尸就从水下冒了出来!”

  听完爷爷的讲述,我们都觉特别很是在理。我们探身看了看平台下面的水位,确实发现水位涨高了不少,平台下面的那一排鱼头石雕都被吞没在了水下,只剩下缆绳拉扯着船只漂浮在水面上。

  我突然想起昨天进洞时候看见水下那张模糊的脸,想必我当时看见的就是一具藏在水下的水漂子。这事儿就像一根利刺般扎在我的内心,如今把这根利刺拔掉了,我的内心也不由得释然了。

  叶教授说:“走吧,我们也上船吧,表面的暴风雨应该停息了,我可不想长时间呆在这个堆满浮尸的溶洞里面!”

  于光炜跟我们简单道别之后,三艘送鬼亲的渔船徐徐开动。

  我们也登上铁皮船,跟在渔船后面,慢慢往溶洞表面驶去。

  这个洞窟太邪门了,谁也不想长时间在这里逗留,越早脱离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