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橘子的手肘靠在车窗上，无聊地玩着头发。

橙子微笑着，无所谓地说：“他们以为你是拼车的，当然不愿意了。没关系的，我有预感，今天一定听得到故事。”

正说着，橙子把车停在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身边，招呼两人上车。看她们的模样，似乎是出来打工的，一脸的疲惫。

瘦些的女孩儿靠在椅背上，偏着头问同伴：“其实我自己去找房子就好了，你加了两天班，应该回去好好休息的。”

“没关系……我去看看比较放心，免得你犯错。”

“犯错？”瘦女孩儿笑道“看个房子能犯什么错啊？”

那个女孩儿微笑着摇头，顿了顿，突然道：“你最爱听鬼故事了，给你讲个故事。”

立春，李敏刚刚在老家过完年回来，这个渐渐回暖的城市却给了她一盆冷水——房租又涨了！

吃完手里的最后一口包子，李敏捧着热腾腾的豆浆坐在车站的凳子上。手机响起，李敏看着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刘姐！”

“是，我知道，您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找到房子马上就搬。”

“求您了，我现在实在是没地方住！”

“别别别，那……就一天！我明天就搬行吗？”

“好好好，谢谢，谢谢。”

李敏挂了电话，将手里的豆浆喝完，站起身朝一边的小巷走去。她知道，那些便宜的房子信息，一般都在这种小巷的中介所里。条件是差点，但现在世道不好，市里的房子贵得无法无天的，像她这样外出打工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满足了。

走过脏兮兮的小巷，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七弯八拐地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间中介所。楼道外挂着一个破烂的木牌，木牌上用粉笔写着“出租、求租”的字样。

中介所里烟雾缭绕，一个微微谢顶的消瘦男人坐在高高的柜台后，眯眼盯着小电视里的模特们。李敏敲了敲门，男人这才注意到生意上门了，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

中介男介绍的房子就在中介所楼上，说是中介男的朋友，房主现在买了新房，这个旧房子就空了下来，出租赚点钱。

房子旧了点，一室一厅，月租三百，对于李敏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和房主签了租住合约，中介男把钥匙交到她手里，临出门的时候，中介男突然转过头，露出满口黄牙阴森地说："对了，有件事你要注意，这房里原有的摆设千万不要动，尤其是……那些镜子~"

她不解地点点头，转身进去收拾屋子，准备晚上就搬来。房里的灰尘不重，看来前不久才有人打扫过。

房间里的采光不错，但李敏还是感觉到脊背发麻。卧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镜子，这还不算，奇怪的是镜子的正面都对着墙壁。

李敏看着怪异，伸手捏着镜子的边缘想把镜子反过来，突然想起中介男人的那番话。

手一颤，挂在床对面墙上的圆镜掉落地面，碎裂的镜片里映出她不太自然的脸。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响起，李敏手忙脚乱地接起，刘姐的声音顿时赶走了她的一切不安。刘姐的房子已经租了出去，催她立刻搬走。

从刘姐那里整理好东西，提着个大箱子来到这个充满了诡异气氛的屋子，掏出钥匙。

“这房子又换人住了……唉，现在的人，贪便宜连命都不要了。”苍老的声音，一个挎着空菜篮的老太从她身边走过。“不会真的有那什么吧……”李敏在门口踌躇了好一阵，还是咬咬牙进了门“管它的，房租都交了。”

房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那面被打碎的镜子还躺在地上。刚刚弯下腰准备清扫，脖子里突然觉得痒痒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后脖子上划过。她浑身打了个冷颤，抬起头来，四周空无一物。

“幻觉~神马都是幻觉！”草草把床铺好，李敏躲进被子，双手抓住被沿，背部紧紧地贴着床板，眼睛滴溜溜地警惕房间四周。但这样却没有令她更安心，房间的四面墙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镜子，她看着反挂着的镜子，耳边不断响起老太的话……

这房子死过人吗，在哪儿死的呢？或许就在这个房间，地板上？桌子旁？还是就在这张床上？或许那个死人正贴在床板下，背靠背地享受着她的体温。

李敏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从床上坐起来，顿时感到背部的空荡，失去了安全感。房间里的镜子突然颤动起来，就像有什么在它们背后，想要破茧而出。

镜子晃晃悠悠地掉在地上，一根根黑亮湿润的黑线从本来挂着镜子的墙面伸展出来，朝她缠绕而去。李敏抱着被子，被黑丝包围在中央，动也不敢动一下。随着黑丝地靠近，她终于看出了是什么东西，这是头发，那个自杀者的头发么？意识到这一点，李敏非常有骨气地直接晕了过去。

当晨曦爬满房间，从地板上醒来，李敏揉了揉胀痛的脑袋，看着干净的房间，不禁怀疑昨晚做了个噩梦。镜子没有了，可碎片也不见了。难倒从昨天进门到现在都是个梦吗？

晕乎乎地走到卫生间洗脸，卫生间的光线很暗，李敏下意识地伸手开灯，手上摸到湿滑的发丝，触电般地收回手。抬头，开关那儿什么都没有。

“是我太紧张了，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卫生间的镜子里，李敏的头发发疯地生长起来，一圈圈地缠绕住了她的脖子。她在镜子里阴森森地笑，嘴唇一开一合……

“救命啊！有鬼！”男人坐在中介所里，听见李敏呼救的声音，慢慢地合上杂志，悠悠地上了楼。

门刚刚打开一条缝，李敏就窜了出来躲在他的身后，不停地把他往里推着。

“鬼，这房子有鬼，我不住了，不住了！”

“不住了？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的，就算你不住，也不能退钱了啊。”

“不退不退，你帮我收拾下东西，我马上搬走。”李敏说着，指了指卫生间：“那里面有我的洗漱用具，麻烦你也帮我拿出来。”说完便退到了楼梯口。

男人走进卧室，仔细地看了看墙上挂过镜子的地方，仔细看才知道墙上有些细孔。男人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喂，放心，已经吓跑了，我正在帮她收拾东西呢。这一天就赚了三个月的钱，赚大发了。”男人慢慢地踱步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狰狞的女鬼影像，伸手在前面晃了晃，问：“嘿，我说哥们，你这卫生间里的女鬼是怎么弄出来的？跟真的一样！”

电话里传来房东不解的声音：“女鬼？什么女鬼？我只是弄了点头发丝进房里。”

男人感到一阵寒意在四周弥漫，侵入他的骨髓。那镜子里的女鬼嫣然一笑：“就不记得我了？我是两年前被你吓死的那个女孩，你以为……吓死人就不用偿命的么？”

男人抵抗恐惧，命令自己的脚向门口蠕动，女鬼咯咯地笑了笑道：“跑不了的，那小姑娘会帮我的。”

话音刚落，大门口传来“砰”地一声响，接着是咔嗒的反锁声，李敏抽出钥匙，逃也似地离开这片小区，身后是男人的惨叫声……

“这又怎样，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瘦女孩儿听完，无所谓地说道。说故事的女孩儿笑了笑：“那你就愿意被吓那么一下？”

两个女孩儿下了车，橘子见橙子眉头微皱，忙问：“怎么了？”

橙子问：“如果你是那个女鬼，会放过李敏么？”

“既然变成了会杀人的恶鬼，通常只剩下仇恨这一种情绪在，不但不会，还会继续杀人。”橘子说着，眯眼看着他：“怎么？想做好人？”

“嘿！坐稳了！”橙子打了个响指，将车子隐了身形，飞往一片老旧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