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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边

2021年09月13日 作者:偌泠 来源:互联网 短篇怪谈
上个月他临时有事让一个本家侄子替了一天,结果恰好遇到车上有人持刀抢劫,侄子试图上前制止时,被歹徒用刀捅死了。也不知是这孩子被他爸管教得彻底逆反了主动请缨,还是命运阴差阳错的安排,他竟被分到了千里之外一个异常艰苦的地方——神仙湾哨所。虽然自然环境严峻生活条件艰苦,可神仙湾哨所在却有着一个美丽的别称:最靠近天空的地方。

  我妈家楼下的邻居阿姨有个表哥在河北经营小巴客运生意,就是承包一条线路拉客跑运输。上个月他临时有事让一个本家侄子替了一天,结果恰好遇到车上有人持刀抢劫,侄子试图上前制止时,被歹徒用刀捅死了。

  我妈跟着感慨唏嘘了半天,说这就是命里该着,可怜这孩子岁数不大,却做了短命鬼。那街坊神神秘秘地告诉我妈,要不是前一晚表哥的儿子给表哥他老娘托了个梦,那死的可就是他了。

  邻居的表哥表嫂只有一个独生儿子,孩子生于九零后的尾巴,已然接近零零后了。由于家里放纵溺爱,表哥儿子的学习成绩一直不佳,整天伙同村子里一帮游手好闲的半大小子四处游荡,要不就泡在网吧里昏天黑地的打游戏。

  表哥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深悔小时候不该那么溺爱放纵儿子,这时候他正值叛逆不羁的青春期,再想严加管教拉回正轨谈何容易啊!久而久之,父子之间产生了很深的隔阂矛盾,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都很少过话。

  勉勉强强读到高中毕业,表嫂托人找关系把儿子送进部队当兵了。也不知是这孩子被他爸管教得彻底逆反了主动请缨,还是命运阴差阳错的安排,他竟被分到了千里之外一个异常艰苦的地方——神仙湾哨所。

  神仙湾哨所位于新疆喀啦昆仑山脉,海拔高度五千多米,属于高原地区,常年日气温低于零度。虽然自然环境严峻生活条件艰苦,可神仙湾哨所在却有着一个美丽的别称:最靠近天空的地方。

  表哥儿子去当兵后,一连三个多月没跟家里联系。他不主动打电话,打他手机从来都是关机。直到半年后儿子主动发来视频,表哥表嫂却几乎认不出他了。屏幕里的儿子又黑又瘦,头发剪得短短的,根根直立,显得精神而干练。

  儿子对爸妈咧嘴一笑,让他们不用担心,他说自己有部队有组织管着呢,再不会胡来了。之后连着两年春节,儿子都是在连队过的,看着视频里那一大帮嬉笑打闹的大小伙子,表哥表嫂欣慰地感到儿子真是脱胎换骨,彻底变了个人。

  去年开春,表哥跟儿子视频时发现他有点感冒,一直不停咳嗽。当爹的全然没在意,觉得一个大小伙子,又是行伍中人,有点儿头疼脑热的扛扛就过去了。可他忘记了那是在雪域高原,感冒在那里是人人谈之色变的重大疾病。

  劳动节前两天,表哥突然接到部队首长打来的电话,让他们夫妇赶紧去连队一趟,说他们的儿子病得很重,情况不太乐观……

  表哥夫妇颠簸坎坷费尽周折地赶到驻地医院时,他们的儿子已经进入弥留之际没意识了。连队领导告诉他们,前几天孩子正休病假,山下运送给养的车队由于大雪封山上不来,全连官兵都下去人力搬运给养了。

  谁也没注意到表哥儿子是什么时候加入他们的,大家一心只顾得天黑之前把全连后边三个多月的给养抢运回哨所。当天夜里表哥儿子高热惊厥,引发了严重的全肺水肿。驻地医院动用了最好的医疗资源,甚至派车去市里请来了专家,却由于感染太过严重,回天乏术了。

  表哥儿子是在父母到来的第二天凌晨去世的,享年不到二十一岁周岁,那年的十一月份他就到期退伍了,却在最美好的年华永远留在了这个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表嫂一时无法接受,薅着部队领导的脖领子一遍遍哭喊:“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我儿怎么可能为了几卡车破东西把小命儿丢了?这不可能!我儿打小惜命怕死,你们骗人!”在场的官兵都掉眼泪了,表哥上前给了表嫂一个大耳瓜子,拽着她回家去了。

  儿子没了以后,表哥表嫂也掉了魂儿,更不敢告诉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孩子奶奶。时间长了老太太就总问,孙子为啥不发视频来啦?他们只好编瞎话糊弄老太太,说儿子去执行秘密任务了一年半载的不许跟家里联系。

  后来老人也便不提不问了,表哥两口子以为她是信以为真了。谁知今年中秋节后的一大早,老太太一脸凝重地问表哥:“儿啊,你跟我说实话,那孩子是不是出事了?这段日子他隔三差五就给我托梦,孩子来了也不吭声儿,就那么笑嘻嘻地瞅着我。”

  老太太擦了擦眼,又接着说道:“我琢磨着孩子怕是没了,要不这么些日子了他咋一点儿没变模样儿呢?昨天孩子破天荒跟我说了话,他说让我爸这两天别跑车了,就在家歇歇,千万千万!”

  表哥夫妇听完,少不了又是一通哭天抹泪,想想老娘这梦实在蹊跷,表哥就推说身子不爽利在家歇了。刚巧他侄子在家没事儿,看小巴车闲着也是闲着,非要借来自己跑跑,等表哥病好了再还给他。表哥死说活说拗不过,只好随他去了。结果刚跑第一天就出事了。

  儿子去世后,常有连队战友来家里看望表哥夫妇。他们告诉表哥,喀啦昆仑山上的雄鹰是一代代牺牲战友的英魂,盘旋飞舞,守卫着哨所和边疆。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越是艰苦恶劣的环境往往越能淬炼提纯一个人的品质。为了一份前仆后继的传承与坚守,无数青年以无悔的青春戍守边塞,保家卫国,锻造出了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钢铁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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