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位置:鬼事集 > 长篇鬼话 > 浏览文章

同年

2023年12月27日 作者:佚名 来源:网友投稿 长篇鬼话
引子:我是干迁坟的,入行时间不长,也没碰上过什么灵异事件,就在我以为听来那些事都是编的时候,我碰上了一具不烂的女尸。她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我今年也十八岁。从此,我噩梦不断,险些丧命。1要不是实在穷,我也不至于十

  引子:我是干迁坟的,入行时间不长,也没碰上过什么灵异事件,就在我以为听来那些事都是编的时候,我碰上了一具不烂的女尸。

  她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我今年也十八岁。

  从此,我噩梦不断,险些丧命。

  1

  要不是实在穷,我也不至于十几岁就干迁坟这行,但是一个没文凭的小山村留守儿童,去大城市打拼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在我到处碰壁身上只剩下三块钱的时候,一个大我很多岁的老乡问我,有个来钱快的活儿干不干?

  一晚上两千,现做现结,以后干得熟练了,自己出去单干,一晚上上万都没问题。

  我摸摸后脑勺,特别二地问老乡,你不是让我去卖身吧?

  老乡白了我一眼:“就你这样能值多少钱,我说的是迁坟。”

  我听得一愣,浑身冒冷气,我说:“那行当不是说阴气太重容易折寿吗?”

  老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说:“你是想做个富贵的短命鬼,还是长寿的穷鬼?什么年代了,还折寿,折个屁的寿,我就问你,你那三块钱能不能让你吃饱下顿饭?”

  我一听这话,连犹豫都没有,立马答应下来,什么都没有穷可怕,大不了有钱了就不干了。

  当天晚上老乡带着我见了老板,说是老板其实就是类似于工头,他负责找活,谈价格,我们听话干活就行。

  这行有忌讳,但是我们这些干活的知道得不多,老板也不会特意告诉我们,他只要求我们听话,让你挖土就挖土,让你拣骨就拣骨,干活的时候不许聊天,不然后果自负。

  我偷偷问老乡,你知道什么忌讳不,告诉我,可别让我犯忌。

  老乡不屑地说他干了好几年,什么怪事都没碰上过,只要听话,没有忌讳。

  我将信将疑,小心翼翼,除了第一个晚上害怕得冒冷汗之外,确实像老乡说的一样,平静得很。

  时间长了,我把忌讳这事放到了脑后,越来越觉得这行当不错,挣得多,还没有人敢跟你找事。

  2

  邪门的事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夜里。

  这一行只能在夜里工作,所以我们接活都要算计好,最后一座坟迁完必须在天亮之前。

  实行火葬以后,大多数坟就一个骨灰盒,有年头的老坟里除了烂棺材白骨头也没别的,碰上个祖上富的能看见些金银,干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天晚上,老板发微信说包了一个村的坟,先迁四个,除了一个老坟,剩下三个都是新坟,好干,麻利点后半夜就回去了,我和老乡兴致勃勃地说天亮了去哪儿吃顿好的,拿着家伙什就去了。

  我们到的时候,老板叼着烟站在一座坟前,那是今天晚上最老的坟,坟旁边站着家属,是个看上去比较得体的老头。

  老头姓徐,面相和善,说这坟里埋着他女儿,死那年才十八岁,他跟老伴舍不得啊,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说没就没了,连个婚都没结,两口子商量着,给闺女换了一身红衣裳,好好地葬了。

  老板嘴里说着体面话,问徐老头,那时候还没强制要求火葬,这姑娘就是穿着红衣服下葬的?

  徐老头说是,其实家里人劝过他,这孩子死得早又没结婚,怕有怨气,还是烧了好,他不乐意,亲自看着把人埋进土里。

  “我知道你们这行有讲究,可是你放心,我闺女生性善良,她要是闹不能等这几十年过去了突然闹不是,你们放心地挖,有问题找我。”徐老头说得很坚定。

  老板盯着徐老头看了两眼,就示意我们动手。

  几个人很快就挖开了坟,看得出来徐老头对他闺女是真疼爱,几十年了,这棺材依然结实,密封得牢牢的,等棺盖被掀开,所有人都一愣,这里边的尸体被厚厚的塑料膜裹着,看样子根本没烂。

  徐老头看着他闺女的尸体老泪纵横,老板却反常地没了和气样,有些生硬地问:“您闺女这尸体为什么裹塑料膜?”

  “我闺女爱美,我怕她烂得太快,那红衣裳也烂没了,剩个骨头架子,想让她好看一点。”

  徐老头说得诚恳,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抱起了胳膊说:“干这行的都是糙老爷们,一会儿下手重了,您多担待,不能保证跟您当初下葬的时候一模一样。”

  徐老头摆摆手:“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开了,你们放手干。”

  这样的事我们也是头一回碰上,老乡和另外几个人用铁锹碰了碰尸体,徐老头一看这是要硬拆,开口说:“这不行啊,你们用手拆,我加三千。”

  给钱什么都好办,老乡一听加钱干劲儿就来了,戴好手套就去拆塑料膜,我站在一边心里发毛,骨头我不怕,这可是几十年的尸体,我不敢碰。

  那塑料膜并不是完整的,而是像是从什么东西拆下来的,手电筒直对着照下去,感觉上边还有字,只是许多年过去了,看不真切,说是污渍也说得过去。

  “您这塑料膜怎么还一块一块的?”老板问。

  “那是从尿素袋子上拆下来的,那时候家里太穷了,哪有什么钱去买好的。”

  老板大概也是没法理解徐老头的做法,这是人家的家事,问多了也不好。

  塑料膜缠得特别紧,弄下来一层又一层,尸体随着拆塑料膜的动作不停移动,突然渗出了大量的血迹,浓烈的腐臭扑鼻而来,拆塑料膜的几个人一下子散开弯腰呕吐。

  我虽然离得不算近,可那股臭味也把我熏得胃里翻腾,差一点吐出来。

  这阵仗真是难以形容,老乡几人吐完了摆手说不干了,徐老头急了:“这怎么能不干了,我闺女尸体都挖出来了。”

  老板也被熏得够呛,拽着徐老头说:“您闻闻,咱俩这有段距离都这么臭,他们几个贴身受得了吗?”

  徐老头捂着鼻子想了想说:“我再加三千。”

  三千块钱让老乡几个再次燃起斗志,口罩戴了好几层再次靠近女尸,用最快的动作把塑料膜拆下来,然后,所有人都愣了。

  尸体的皮肤早就被腐蚀没了,只留下被血水浸泡的筋肉红彤彤地暴露在空气里,实在可怖

  “啊……”

  工人被吓得大叫,老板的脸顿时铁青,呵斥他们闭嘴。

  3

  黏腻的头发,泡烂的眼珠子,漾着血渍的牙,只剩下筋的脖子。

  这场景比鬼片都吓人。

  徐老头虽然也害怕,但他冷静得很快,特别主动地说:“对不起大伙,我没想到这样,我加钱,我再加五千,你们得把我闺女放棺材里啊。”

  没有人动,老板盯着尸体看了半晌说:“这五千我不要,谁能把这尸体放棺材里就给谁。”

  依然没有人动,徐老头继续加:“我给一万。”

  我看了看尸体,说实话,只是把尸体放到棺材里,一万真的不少了,但我实在是害怕,我总觉得这尸体哪儿不对劲,我没动。

  老乡也没动,但有个工人动了,他抖着手碰了碰尸体,想把女尸拉起来,但没有皮肤包裹的尸体就像牵线木偶,肉一块块地往下掉,筋连着骨头往下滴着血水。

  又一声惨叫,工人跑了。

  他这一跑,我们全都后退了一步,这下说什么都没人肯干。

  徐老头都快急哭了,一万加到两万,两万加到三万,谁也不动。

  老板让徐老头稍安勿躁,他自己走过来把我们叫到一边,脸色特别难看地说:“今天这活,必须得干,有些忌讳你们不知道,我现在也不能说,但是如果不把她安葬好,今天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盯上。”

  一股凉气顺着后背蹿到后脖颈,我禁不住地开始哆嗦,一下子知道女尸哪儿不对劲了。

  她泡烂的眼珠子一直在看她身边的人,谁动她,那烂眼珠就朝着谁。

  冷汗从我额头滑落,我看向女尸,此刻,她的烂眼珠正对着我们这边,刚刚是朝着那工人逃跑的方向。

  一想明白,我抖得像过筛一样。

  老板拍拍我的胳膊:“别害怕,安葬好了就没事。”

  说是那样说,可这么诡异的尸体,谁还敢碰。

  这么一僵持,这活儿就停了。

  徐老头自己也明白,他跟老板嘀嘀咕咕了半天,把钱加到了十万。

  十万,就安葬一具女尸,老乡反应最快说他试试,但是他不想碰尸体,他要用铁锹。

  用铁锹就一定会把女尸铲碎,徐老头可不干,他说用铁锹可以,几个人一起,得整个把他闺女放到棺材里才行。

  老乡想了想,用铁锹试了试,铲到了女尸头底下,想看看多重,铁锹一动,带动了女尸脖子上的筋,她一下子张了嘴,脑袋后仰着,烂眼珠看向了老乡。

  那一眼的杀伤力可想而知,老乡连铁锹都没拿,嗷一嗓子后退一步,肯定是不干了。

  4

  所有人都沉默了,老板也不再说话,徐老头急得来回走,他问我们,到底多少钱能干?

  没有人回答他,半夜过去了,再这么耗着,天亮了就完了。

  我没想到,老板朝我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说:“亮子,十五万,只给你一个人,你干不干?”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你年轻,火力旺,什么都不用怕,我待会儿让他们把塑料膜盖在女尸身上,她的衣服看样子没烂,你抬头,我抬脚,放到棺材里就完了,你放心,你葬了她,只对你有好处,这是积阴德的事。”

  不得不说,老板很会拿捏人心,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觉得还真不是个事。

  老板见我应了,露出了笑脸,指挥老乡几个把塑料膜盖在女尸身上,喊我就要搬尸体,老乡一看我过去想阻拦我,被老板一个眼神制止。

  我拽着女尸肩膀的衣服,尽量往上拽拽兜住头,跟老板两个人一鼓作气抬到新棺材里。

  就在我觉得完事的时候,盖住头的塑料膜滑落,女尸的烂眼珠往上翻正看着我,张开的嘴里,一团黑气冲我而来。

  我吓得大叫,口罩却突然坏了,那团黑气被我吸进嘴里,惊叫被阻拦,堵在我喉咙不上不下,慢慢滑进肺里。

  “盖上棺材,快干活。”

  老板及时地一声喊,几个工人赶紧过来接手。

  徐老头感激地冲我连连道谢,我哪还有心思搭理他。

  后面的活我没干,老板让我去一边休息,十五万几分钟就到了我的银行账户,我的恐惧被这十五万冲得一干二净,还反过来嘲笑自己胆小。

  只是把女尸抬进棺材,就赚了十五万,还有比这更轻松的工作吗?

  我不自觉地笑了,一抬眼却看见女尸站在坟前,血淋淋的嘴巴咧着冲我笑,等我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幻觉,只是个幻觉,我太紧张了,我安慰自己。

  回去的路上,连老乡都离我远远的,我跟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理我,直到下了车,我走出一段路,接到老乡的电话。

  “亮子,赶紧去找个寺庙或者道观躲躲,你惹上大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你他妈傻蛋,你离女尸那么近你都没发现不对劲吗!谁家的尸体用塑料膜缠着,死了几十年眼珠子还会动啊!我们加到十万都不接,你就不想想。”

  我被老乡几句话说得心脏狂跳,冷汗一瞬间出遍全身,原来他们都看到了。

  “这坟有问题,还是大问题,我看那女的不像是正常死的,徐老头肯定瞒着事没说。”

  “我们后来去给女尸盖塑料膜的时候,我看见有一块塑料膜上有字,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怕不是镇尸的。”

  “太具体的事我也没打听清楚,这伙工人里有跟着老板七八年的,他说老板那人早就甩手不去现场了,只要他出现在坟地,那坟头就一定有点故事。”

  “可是……可是老板跟我说,埋了那女尸是积阴德的……”

  “都这时候你还信,他怎么不找我们啊,你真以为他是为了你好啊,如果那女的真的不是正常死的,她被镇压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又给她埋了,你说她记不记恨你?”

  我?了,止不住地发抖,我哆哆嗦嗦地跟老乡说:“老……老乡,我,我把她放进棺材里的时候,吸了一口黑气……我还……还看见她的眼珠子看着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天老乡才说话:“亮子,你一定被坑了。”

  5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一茬一茬地往外冒,所有听过的女鬼索命的故事一个接一个在我脑子里呈现。

  是啊,哪有那么好的事,搬个尸体就给十五万。

  我拿着手机搜附近的道观寺庙,离我最近的也在几十公里以外。

  我要打车,我要去找大师救我。

  我选择所有方式的叫车服务,死死盯着屏幕等司机接单,直到我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也没有任何接单信息。

  恐惧像是女尸身上的塑料膜,一层一层缠紧我,我突然想到了老板,我找到干活的群聊,发现我没有了那个工作群,不是被踢出,而是我找不到那个群了。

  我给老乡打电话,激动地跟他说明了情况,老乡的声音也很惊恐:“亮子,有个女的一直在你身边说话……她……她让你去找徐老头……”

  我惊恐地四处乱看,像个疯子一样挥胳膊乱打,什么没碰到。

  我撒腿就跑,觉得只要跑得快就没事。

  没跑出多远就看见一辆出租车,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上了车,报了地名,直奔坟地,直觉告诉我,那坟地肯定有问题。

  司机是个好人,小心地问我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需不需要帮我报警,我摆手说不用。

  这点儿路上没有人,车开得很快,到了地方,我下了车,跑向坟地。

  黎明前的黑暗最让人心慌,我慌得手忙脚乱,什么东西都没带,傻呆呆地看着不远处明亮的火光。

  徐老头在烧旧棺材。

  旧棺材旁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白布,黑色的喜字瘆人至极,两个女娃娃模样的纸人扶着一个穿着红嫁衣的纸人冲着前面,分明就是在办一场阴婚

  徐老头转过身,笑着看我:“哎哟,我姑爷来了。”

  我想跑,被人一下子砸晕。

  我好像又被坑了。

  6

  有一种邪术,可以让死去的伴侣与自己共生,但是条件极其苛刻,要合八字,要挑时辰,要死人魂魄不能离体。

  徐老头是独子,生在一个很传统的家庭,这样的家庭要求他必须生出个儿子,可徐老头先是不生,后边一连娶了好几个,只生出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被已经疯魔的一家子当成了儿子养,徐老头给女儿取名叫徐男,每天都叫她儿子,不许她留长发,不许她穿裙子,只要有一点姑娘样,徐老头就会大吼大叫地逼着她改正。

  长期性别混乱的教育方式,最终导致这个孩子在懂事之后被同龄人处处排挤,她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做什么在别人看来都是错的,没有朋友,无法倾诉,家人的变态偏执最终一步步把她逼上了绝路。

  十八岁生日那天,徐老头的闺女选择了喝农药自杀,早上她妈去叫她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唯一的姑娘就这么死了,已经年过半百的徐老头受不了打击,差点也跟着去了,他扑在女儿的尸体上喊着儿子,迟迟不许下葬,他说他有办法,孩子还能活过来。

  办法是从一个大仙那里打探来的,当年为了能生出儿子,徐老头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唯独没敢用邪术,大仙说他命里无子,非要生也行,可以养鬼投胎,只是风险极大,万一鬼反噬,他就会家破人亡。

  徐老头听完了觉得太过邪恶,认命了。

  可现在他连唯一的女儿也没了,管它多大的风险,他也要他的孩子活着。

  大仙依然健在,听徐老头说完了,笑呵呵地说,我告诉过你了,你命里无子。

  徐老头跳脚大叫:“我已经放弃生儿子了,为什么女儿也死了!”

  “命里无子的子不光指儿子,说的是你没有后代,明白吗?”

  徐老头蔫了,他给大仙跪下来,求大仙帮他,没有儿子没关系,他想让他闺女活过来,不惜任何代价。

  大仙说,给你的女儿穿上红嫁衣,七天之后再下葬,我会在回魂那一天将她的鬼魂封在身体里,直到你找到那个合适的人,成为你女儿新的载体,举行冥婚,结为夫妻,她就可以与他一起共生。

  徐老头很谨慎,他知道这样的人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的,他女儿也不可能贴着符下葬,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把尿素袋上的塑料膜拆下来,一层一层地把他的女儿裹上,这样既看不见符,又能让他女儿的尸体烂得慢一点。

  这一等就是几十年。

  7

  我被绑在一张贴满了符的床上,浑身无力,身边躺着我亲手抬到棺材里的女尸,我的手放在她的手上,冰冷黏腻的触感混着恶臭让我眩晕。

  徐老头笑眯眯地站在我身边,开心地讲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好姑爷,好儿子,你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少年,我总算是有脸下去见祖宗了,我不只有女儿,现在还有了儿子哈哈哈……”

  “一会儿你就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你就是爸爸的好儿子,我以后的家产都是你的。”

  我的嘴被捏开,酒气混着腥臭的血气滑进食道,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渐渐涌遍全身,我困了,慢慢闭上眼。

  梦里,我和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孩子站在一起,准备拜堂成亲,我们穿着大红的喜服,面朝前方,本该坐着双亲的位置,却摆着两个灵位,我面前的灵位上写着张云千,女孩面前的灵位上写着周洪亮。

  周洪亮是我,张云千是谁?

  我混沌的脑子一时清明不起来,潜意识告诉我,不能动。

  拖长阴冷的声音喊着二拜高堂,女孩子的腰已经弯了下去,我站得僵硬,感受着女孩冰冷的手下拽的力度。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

  喊到第三遍我依然没动。

  阴风从背后吹过来,掀飞了女孩的盖头,一张模糊面容的脸看着我:“你不跟我拜堂,就只能跟她拜堂了。”

  她松开我的手指向我身后,我回过身去,穿着红衣的女尸站在门外,烂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

  恐惧冲散了我刚才的坚定,让我一下子抓起女孩的手,慌张地说:“我跟你拜堂。”

  腰弯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头脑越来越不清醒,浑浑噩噩地跟着阴冷的声音一步一步做,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直到嘴里被灌进去腥臭的液体,我觉得我身体的右半边空了,对面的张云千靠近我,像是附体一样消失在我身体里。

  我忽然清明,跟自己说:“亮子,你的病有救了。”

  8

  我笑着看向门外的女尸,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向她。

  我应该是跟她拜堂成亲的,这样才能让她的鬼魂进入我的身体,与我共生,可我现在选择了另一个人,那她怎么办呢?

  “徐男,你恨你爸爸吗?你明明是女孩子,他却非要把你当成儿子去养,亲手逼死了你。”

  “本来你死了也就死了,好好地去阴间报到,这会儿早该投胎重新做人,可他偏要把你镇压在尸体里,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你应该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复活你,他是不甘心他没有后代。”

  “所以,你在他心里根本就不重要。”

  “不如,我来帮你报复他。”

  女尸的烂眼珠被我几句话煽动得戾气横生,她仿佛才明白过来她居然活得这么卑微。

  “你本来也可以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梳着辫子,穿着裙子,像一朵花一样自由快乐地生活。”

  “可你爸爸偏偏要把你变得不男不女,让你自己都认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因此受了多少排挤,多少委屈,他理解过你吗?”

  “这几十年不好受吧?在这恶臭的尸体里昏睡,醒来的时候等着你的,却是为了他一己私利的共生。”

  “如果你真的与我合为一体,你就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值得吗?”

  女尸看着我,愣了很久,她像是在回想,越想越觉得委屈,继而愤怒地大吼,一缕黑气从她张开的嘴里喷出,我同样张开嘴把黑气吸进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那黑气被我吞了之后,女尸就化为了飞烟,在这梦境里,她本就是一个灵体,而我的目的随着她的消散,达成了。

  “大仙,多谢。”

  “你我共用一个身体,何必见外。”清脆的女声从我嘴里说出来,我满意地拍了拍右边肩膀。

  “更要谢谢我的好父亲,毕竟咱俩以后的日子还得靠他的财产。”

  “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笑着从床上醒来,徐老头听着我不阴不阳的笑声喜出望外,立马给我松绑大叫着儿子。

  我冲徐老头眨眨眼,娇滴滴地叫了一声爸爸,徐老头哈哈大笑,连他女儿的尸身都不顾,一个劲儿地嚷嚷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儿子了。

  我任由徐老头拉着我出了门,配合他演戏,流水席摆了三天,亲朋好友都被请了个遍,所有人都觉得徐老头疯了,却也都理解他,面带同情的都来吃了顿饭。

  这股疯魔劲儿过了之后,徐老头带着我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那是他所求大仙的家,他要去谢谢大仙。

  徐老头在大仙门前站了很久,才被人告知大仙出去云游了,以后不会回来了。

  他感激地对着门拜了拜,嘴里叨叨着这是真神仙,惋惜地带着我回去了。

  我在他身后戏谑地笑,殊不知,大仙就在我身体里,代替了他的女儿与我共生。

  9

  我叫周洪亮,18 岁,确诊肝癌。

  我出生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家里穷,父母常年出去打工,留下我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这里没有医院,只有镇上有个诊所,不到万不得已没人去镇上看病,又远又贵,还治不好。

  我拖到不得不去看的时候,诊所的大夫面色严肃的告诉我,他不敢确定地告诉我是什么病,但一定很严重,让我去大医院做个检查。

  我给爷爷奶奶留了两百块钱,拿上所有的积蓄出了小山村。

  外边的城市很大,人很多,什么都新奇,我喜欢上外面的生活,但医生告诉我,我最多还有半年。

  他是个很好的医生,看了看我的穿着,直白地跟我说,不要在医院浪费钱,回家吧。

  我没有回家,我的家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过了几天浑浑噩噩的日子之后,我打算打工,但我的身体也干不了什么重活。

  我不知道怎么办,喝多了半夜耍酒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说她叫张云千,一眼就看出来我身患重病,问我想不想活下去。

  我刚刚十八岁,怎么会不想活下去,我说想,不只想活着,还想好好地活着,在大城市有个立足之地。

  张云千笑眯眯地说,她有个办法能帮我治好我的病,只是这办法恐怖又邪门,代价不小。

  还能有比年纪轻轻就死了更可怕的事吗?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10

  张云千是个半仙,修邪术。

  她不是人,是个寄居人身的鬼物,这种东西自然不走正路,所以被一个道士追杀了很多年,经常要换身体躲追杀。

  她已经躲了几十年,这具身体又要废了,亟需下一个人身供养她。

  她这种鬼物侵占人身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所以当她每侵占一个人的身体后就要物色下一个人。

  好巧不巧,我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载体,她说有一种办法能治我的病,几十年的尸气和怨气混在一起,再通过她的咒语,就能清除我肝上的病。

  我觉得很扯,这怎么可能,张云千把一本书甩在我面前,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咒语和方法。

  按照书中记载,认为一切不可治之症都是毒,治毒最有用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人身上的毒自然要人身上的毒来解,便是尸气和怨气。

  事已至此,医院是治不好我的病的,管他牛鬼蛇神,最坏的也就是死了,不如试试。

  我将信将疑,答应她治好我的病就让她与我共生,于是就有了这一系列的事,徐老头买通了老板和老乡,却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我故意自投罗网。

  一个月之后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显示一切安好,仿佛癌症只是我的臆想。

  我笑着拍了拍右肩,哄着徐老头安逸地过起了富足的生活。

  但我总觉得不够稳妥,毕竟我们是骗徐老头的,要想一劳永逸,最好杀了徐老头,只有死人最老实。

  张云千与我共生之后,我见识了不少歪门邪道,鬼物邪修是不能停止害人的,它们需要怨气,需要鲜血,需要吞噬灵魂来增加修为。

  我对张云千说,徐老头这么坏,为了一己之私,不只害了他的亲生女儿,还想牵连我,不如替天行道,提前收了他,这样徐老头的财产才能更稳妥地攥在我的手里,咱们就能安心了。

  这么一举两得的事,张云千怎么会拒绝。

  鬼物杀人,可不是简简单单地让他去死,徐老头梦见了一口棺材,一袭红衣,一具尸体,每天晚上,尸体都靠近他一步,怨毒地盯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毒害亲生女儿,为什么要认一个外人做儿子。

  时间长了,徐老头开始怀疑我骗了他,他每天都偷偷观察我,越来越觉得,他的女儿没有上我的身。

  我慢慢等待,等他被折磨得形容枯槁,离死不远时约他醉酒。

  终于在喝醉之后他吐露心声,我开心地跟他说:“你猜的都没错,我联合大仙一起诓骗你,你的女儿已经散了,大仙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命中无子,为什么不信呢?”

  那天晚上,徐老头满身怨气死于心梗,我装模作样地以儿子的身份料理后事,彻底霸占了徐老头的财产。

  11

  我在城里有了房子,车子,可观的存款,但这些来得不够光彩。

  我要正大光明,没有后顾之忧。

  老乡给我打来电话时,我正在悠闲地喝茶,他电话里的声音如同迁坟那一夜的我,惊恐到颤抖。

  “亮子……亮子,你救救我,我听说你现在过得很好,你,你一定是找到了高人,我见鬼了……那个女尸,女尸来找我了……”

  “什么女尸?你在说什么?”我装作不解地问。

  老乡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亮子是我对不起你……我收了老板两万块钱,帮他找一个特殊八字的人,可我,我是真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呀……你看你现在不也是过得挺好,听说徐老头收了你做干儿子……”

  “嗯,可是徐老头死了,被他女儿索命死的。”

  电话那头一声惨叫,第二天出了一条新闻,农民工患恋尸癖,挖尸藏匿反被吓死。

  我看着新闻,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说周洪亮,你不得好死。

  我嘻嘻笑:“先死的是你。”

  打电话的人是老板。

  老板做迁坟这行当很久了,阴损坏德,没少坑雇主,徐老头就是打听到了他这德行,才主动找上了他。

  什么忌讳规矩,都是他编给底下人听的,那都是他敛财的障眼法,他根本就不怕报应。

  所以他对逝者毫无尊敬之意,面对政府出钱迁移的无主孤坟,为了图省事,甚至扬过骨灰。

  他不知道,那些被他扬了骨灰的孤魂一直都跟在他身边,伺机报复。

  我只是不小心让它们知道了怎么破解老板家的庇佑而已。

  圈子就那么大,我身上发生了什么,老板比谁都清楚,猜到是我做的,也不是难事,可是么,他没有能力报复回来了,毕竟知情人都死了。

  12

  警察来了又走,作为死者的最后联系人,我被重点怀疑,可查来查去,毫无证据,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张云千对我现在邪恶的心态十分满意,高兴了就会跟我说一些丧尽天良的邪术。

  她说只要邪术练得好,长生不老不难实现,比如她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熬死了最初追杀她的道士,而后面这个紧追不放的小道士,也一定死在她前面。

  她跟我说得越多,我越觉得害怕,也渐渐知道了她的弱点,感觉到她想吞噬我,独占人身。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每一次她都是哄骗着人共生,然后一点一点吃掉另一个人,霸占别人的身体。

  因为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才是最万无一失的保障。

  鬼物多疑,我没有拆穿她,她以为她对我了如指掌,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对她有防备,天上不掉馅饼,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救你。

  某一天清晨,我开车去了张云千做大仙时住的地方,门前等着一个男人,我下了车走过去,可怜地说:“道长,我的身体里有个邪物。”

  男人看了看我,转身推开了大门,我装模作样地跟在身后,害怕得浑身发抖,跪下求他救我一命。

  我哭着把事情经过和盘托出,明明是我伙同张云千,却变成了张云千逼我做了那些事,我身不由己,担惊受怕,总算找到了机会让她陷入沉睡就赶来求救。

  张云千这个鬼物在沉睡中被当场诛杀,男人并没有质疑我,甚至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就好像他只是为了杀掉张云千而已。

  他来去匆匆,留下我一人暗自窃喜,心说道士也不怎么样,居然这么容易就骗过去了,怪不得能被张云千熬死。

  我满意地哼着歌,去车上拿出早就备好的汽油,将整个院子点燃,火烧起来后,我回到车上,扬长而去。

  所有的证据都被我毁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人能找我的麻烦。

  接下来,接来我的家人,我们一家就能高枕无忧地在这座城市好好地生活,这坟迁得,真值。

  我开心地买了很多东西,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换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一切按部就班,我启程回老家,回去的路上,我却突然吐了一口血。

  我慌张地折返,跑到离我最近的医院,还是那个医生,他告诉我:“最多还有一个月。”。

部分文章源自网友投稿或网络,如有不妥请告知,我们将在24小时内修改或删除。

如果您有故事想与鬼友们分享,请将稿件发送至编辑邮箱:ra216@qq.com

相关推荐

  • 招魂哨

    一9月3日晚上,在拉萨,在一个叫念的酒吧里,我陪一个我喜欢的女孩,等待一个她喜欢的男孩——如果那人可以称为男孩的话。这事是够丢人的了。毋庸讳言,渴望一段艳遇,...
    长篇鬼话 2022-09-08 172
  • 老爸鬼上身

    1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东北边陲的一个小镇里。这个小镇实在是太小了,两道高高的山岭像两条巨龙向远处蜿蜒起伏,山岭之间相距不过一公里,中间一块平坦的空地顺...
    长篇鬼话 2022-05-20 63
  • 兔子的狐狸尾巴

    引子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长篇鬼话 2021-12-18 493
  • 人棍

    才两杯酒下肚,我就感觉头有些晕,陈浩和张勇不停嘲笑我,说我酒量差劲。我们三人是中学同学,已经许久未见,这次要不是同学聚会,估计也很难有机会再见。回想起来,我们...
    长篇鬼话 2021-08-21 308
  • 庙会夜惊魂:五个青年的恐怖遭遇

    故事讲述了主人公在大年初一回到老家大吕村的经历。在老家,他们发现老宅荒废多年,院子里杂草丛生。在姥爷的指挥下,一家人在院子里烧起了柴火堆和松枝,以此来熏走...
    长篇鬼话 2024-04-17 0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