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仰躺在沙发上，目光空洞，思绪飘忽。

　　等我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

　　我看了眼手机，“都八点了，这么晚了啊！”

　　我看向周围的煤炭，明明灭灭，早就没了当初的严丝合缝。

　　我有些懊恼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急急忙忙的加煤炭，引燃煤炭。

　　等到大火重新严丝合缝，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嘿！”

　　我大喊一声。

　　这时候走不出火圈开灯，就体现出了声控灯的重要性了。

　　突然，刚亮起的灯忽明忽暗，空旷的电视墙凭空冒出一幅古画。

　　画上是个衣着半露不露，脸上挂着诡异微笑的女人。

　　“来了！”

　　危险的鬼童谣不断在我耳边回荡，像是指甲刮过黑板，刺耳的声音一遍遍的冲击心墙。

　　“刘良，到你死了。”

　　古画上的女人一步步的走了下来，在火圈外站定，笑意盈盈的盯着我。

　　“刘良，走出来，走出火圈。”

　　灯泡刺啦刺啦的响了起来，在忽闪忽闪中，突然砰的一声爆了。

　　借着摇曳的火光，脸仙儿更加的阴森可怖。

　　她缓缓的伸出了左手，想要将我从火圈里拽出去。

　　但她的手指将将过了火圈，就被烧了一片。

　　我有些疑惑，在鬼村她明明会躲开火，现如今怎么这么莽撞？

　　而且，火对她的克制好像也没有在鬼村大了？

　　是因为现在她没有附身吗？

　　脸仙儿用右手将左手臂从肩膀处生生砍了下来，才保住了身体。

　　被她随手丢在地上的左手臂转瞬成了灰烬，原本应该是个血洞的肩膀处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哈，想要我的命？来啊！”

　　我张狂的大笑起来，脸上挑衅的意味压都压不住。

　　“你以为我没办法吗？”

　　断了手臂的脸仙儿脸上并无气恼之色，还是那般挂着诡异的笑意。

　　“有办法你会自断手臂？”

　　我当然知道她的手臂可以再生，但我就是要气她，只有如此我才有可能问出答案。

　　“吞噬那么多怨气，你居然就这么点儿本事？”

　　一向受人尊敬的脸仙儿怕是从没受过气，被我三两句撩拨气的浑身冒黑气。

　　“你也就生生气，冒冒黑气儿，对付对付几岁的孩子。”

　　“你知道我怎么杀死的几岁的孩子吗？那个村子被你一瓶老鼠药尽数毒杀，我只能换个犯罪团伙居住。结果，没想到又遇到你们了。”

　　那群人贩子看我和刘善被打个半死，卖相很不好，最后犹豫了一番把我们卖给了一个贼头鼠脑的男人。

　　他把我和刘善带去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边有七八个残疾的孩子和几个看起来就很凶狠的男人，我和刘善很快也成为了其中之二。

　　他们砍断了我的左臂和右腿，打断了刘善的双腿，然后把它们以一种及其扭曲的姿势向后反折着。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和刘善吃了什么，我们并没有因为粗糙的手法而丧命。但接下来的日子，让我和刘善时常怀念起村子里的惬意时光。

　　“刘善，你今天乞讨的钱达标了吗？”

　　“没。”

　　“我也没。”

　　我和刘善为了生存惯会察言观色和讨好的，但我们那会太小了，不知道凡事都要留一线。

　　刚开始我们轻轻松松就达标了，以为能得到顿饱饭，但结果就是他们不断地提高数额。

　　最糟糕的就是我们的行为衬托出其他人的一般，他们被一顿顿的毒打，自然是把愤怒转移到我们身上，我和刘善不断地被排挤。

　　我想逃出去，我也想像大街上其他的孩子那样，自由又快乐。

　　盯着我和刘善的人叫张亮，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最是贪吃，他喊头子二叔。

　　我和刘善费尽心力的私藏了一些钱。在某一日，假装被施舍了更多的钱，然后喊了张亮说是为了感谢他的照顾想要偷偷请他吃汉堡。

　　他欣然同意。

　　在汉堡店，刘善拖住张亮，我假意去点餐，然后从侧门溜了出去。

　　每天这个点，就会有一个警察下班经过这里，我和刘善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这个警察身上。

　　现在想来这并不高明，但对于两个六岁的孩子而言，已经是一个很棒的想法了。

　　你以为我们逃出去了吗？

　　不，我们被抓了回去，我们被关在一个一点光亮，声音都没有的屋子里。

　　“刘善，我们要死了吗？”

　　“我不知道。”

　　又有谁会知道，那个警察和这群人是一伙的呢？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那并不是警察，而是一个穿着和警察极其相似的制服的保安。

　　但当时被抓回去，被关进小黑屋的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以至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有数次报警的机会，都平白错过了。

　　当时的我们跪在门边，痛哭流涕的求饶，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着逃出去了。

　　回应我们的只有一片寂静。

　　我不知道我们被关了多久，我只觉得要疯掉了，门才开了。

　　我和刘善被分开了，此后的日子里得到了更多的拳打脚踢和更少的饭。

　　但是，我们真的屈服了吗？

　　我不知道刘善是怎么想的，我依旧在寻找机会逃走。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并不知道外边的天地有多广阔，如今知道了，就不该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一年多后，我八岁了。

　　在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的时候，听见街上有人讨论，明天上午上级考察车会从这经过时，我沉寂已久的血液开始再次流动。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刘善。

　　在第二天，看到那几辆黑色的车时，我问向身旁的小贩，那是否是考察车。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径直的向车撞了过去。

　　我撞到车上，车里的人就有可能会下来。但如果我没撞到车上，那群人可能会把我拉走。

　　我成功了。

　　车里的人都下来了。

　　我看到他们以一个中年男性为首，看到他蹲在我身旁，后来我喊他阿叔。

　　“救救我和刘善，求求您。”接着，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