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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的往事(2)

2022年05月21日 作者:鬼怪屋 来源:鬼怪屋故事网 长篇鬼话
一 1 经历了一次可怕的车祸之后,我一直在休养,快一年了,我尽可能呆在家里,不与外界接触,我把手机停掉,也成功忘记了电子邮箱的用户名与密码,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根本不去关注时事新闻,我目前从事的工作只需要一台电脑,不需要出门,也不需要新闻。我在为一家杀毒软件公司做病毒破解,他们答应我可以只在家里工作。 其实我在这个城市并没有多少朋友,我想隔绝的,是我一年前的那

  5

  "据我的推理,你可能被叶子兰利用了,她怀的小孩看样子是韦勇的,但也可能真的是你的,韦勇是个小心的人。"张郎听完我的叙述,给了我一个混乱的分析。

  我对她的话产生了敌意,恨恨地看着她。

  "你别见怪啊,如果真的是韦勇的,那我只能同情你了,如果是你的,我也很同情你,那么,叶子兰跳楼自杀就太自私了,她完全没有考虑肚子里的小孩,孩子是无辜的,有出生的权利。"

  "她后来流产了。"我告诉她。

  "啊?什么时候?"

  "跳楼的前一天。"

  "为什么?"

  "不知道,"我开始感到有些害怕,回忆越来越接近那一天,我再也不想去面对一次子兰泊血的尸体,哪怕是在回忆里。

  那之前的一天,本来我们在三天前就有约定,我们去民政处领结婚表,我问她有咨询过父母么?并且我也需要咨询父母,结婚毕竟是大事情,我还有些糊涂,觉得事情太过突然。她回答我说,只是领个表,还没结婚呢。

  我对此并不期待,非常奇怪,当我面对着子兰的时候,总是很平静,根本无法找到血液奔流的感觉,但是,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这种感觉,于是,我又开始了跟踪她的行动。

  张郎打断我,说:"你和叶子兰谈恋爱的时候,她还和韦勇保持着关系,是吗?你一直都知道,一直都在注视着,可是你并不说出来,为什么呢?"

  "感觉,那种毒瘾般的感觉象绞索,死死套着我,把我扯着一次又一次跟踪她。"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张郎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才发现,脸上多了两行泪水。

  我总在下班后,躲在花坛边上,等待着子兰出来,跟着她在外面转一圈,看着她到餐厅里一个人吃面条,然后又转回到公司来,我就溜进机房,沉醉在不能自拔的快感中。

  "你很变态啊,"张郎总结说。

  我并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感激地望望她。

  张郎给我倒了杯水,抬腕看看表,然后对我说:"我开始有些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可是,那样的话,我就白费劲了,那到底是谁发现了你的秘密,然后偷偷截了视频,并放到BBS上公开呢?"

  我看着她,却开不了口,我的确有一个嫌疑人,但没证据,怀疑的理由也很勉强,所以我不能说出来。

  "那么,我们走吧。"

  "不,"我说:"既然我已经把这个秘密亲自说了出来,我也不想再去干扰你的生活,我现在就去把摄像头拆了,让这件事情永远消失,彻底离开我的生活。"

  张郎摇头说:"还不能拆。"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找出凶手,它是一个诱饵,我是诱饵上的肉,一定会钓出凶手来的,除非凶手是你。"

  "你会玩火自焚的,"我警告她。

  "我会很小心的,呵呵,"她的眼睛又闪现出狡黠来。

  六

  1

  张郎把我的偷窥事业继承了过去,但平静的日子远远还没有尽头。

  我怎么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呢,我已经平静了二十八年,日子太平静了啊。我放弃了没完没了的偷窥,是因为我有些厌倦,我厌倦了女主角永远是子兰,我也厌倦女主角不是子兰而是张郎,更重要的,我不愿意再看到我的女主角躺在血泊中,晨曦下刺眼的鲜血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梦魇

  我开始跟踪张郎,我知道她一定会继续我的偷窥,而我喜欢偷窥她偷窥。

  有一件事情令我激动,我发现她在跟踪韦勇。

  她会跟韦勇一起吃饭,然后韦勇离开,她悄悄跟在后面,我也悄悄跟在她后面,我有时候会想,谁会跟在我后面?

  我和她都发现,韦勇与另外一个女孩约会,那个女孩非常的美丽,我就给她起名叫"美丽"。

  终于有一天,韦勇没有与美丽约会,张郎也没有跟踪他,张郎和他一起返回办公室,我等了一会悄悄摸了进去,电梯间里我在犹豫要不要呼叫消防队员。

  我习惯闪起公司后直接进入机房,但我看到了一个身影从机房闪出来,把我吓得立即蹲下,利用桌子的掩护,对方没有发现我。正如我所料,身影回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而机房的电脑闪烁着。

  我站了一会,决定自己是否有兴趣观看直播,脑子里还思索一件正义的事情。对于我这样卑鄙龌龊的人来说,脑子里永远有两位分别叫"龌龊"和"正义"的小人儿在打架,偶尔,"正义"也有赢的机会。

  我走过去,把已经开始录制视频的电脑关了,我选择的关机方法有些粗鲁,直接拔掉电源线。

  然后我回家拷了一张光碟,仔细包好,还找出一条彩带将它装饰得如同生日礼物,这可以看出我对这份礼物的虔诚。

  我放弃坐车,慢慢走到张郎住地,把光碟放进她的信箱。你们应该猜得到,这是我保存的,造成子兰自杀的性爱光碟拷贝。在子兰自杀之后,我从来没有再去看过它,也没有考虑过是否要扔掉它,潜意识里,我只想忘掉它,连"扔掉它"都忘掉。

  我庆幸自己保留了这张光碟,能让我有机会帮助一个女孩,我的行为是正义的,虽然是在帮助女孩做非正义的事情。

  我是这样理解的,张郎继承我的偷窥事业,是为了掌握敲诈韦勇的证据。事实已经很清楚,张郎对韦勇的爱只是一厢情愿,韦勇是一个花花公子,并且还有家室,本来就不可能与张郎天长地久,但是,他很有钱,所以我觉得支持受伤害的张郎去敲诈韦勇是一项正义事业。

  这件事情我不能光明正大去做,我要给张郎留点薄面,我也终于明白,并非所有正义事业都可以暴露在阳光下的。

  我还认为,张郎受的伤害已经很大,她如果再以牺牲自己名誉的方式去敲诈对方,万一录像曝光,她即使敲诈到了钱,也会活得很艰难。但对于韦勇来说,他害怕的是性爱录像本身,女主角是谁效果都一样,并且女主角是死去的子兰的话,效果可能会更震憾。所以我拔掉了机房电脑的电源,决定将自己留存的另一份更有力的礼物给了她。

  但愿子兰在天之灵,知道我出卖她的本意是为了让一个无辜的女孩能够活得更好,不至于重蹈她的覆辙,一定会原谅我的。

  事实上,我没有想到子兰会这么生气。可能是冤气太重,让她失控了。

  2

  事情有些变化,我从张郎家回到自己的家,家楼下,竟然看到张郎站着。

  她说她等了我很久,问我上哪去了,我说:"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

  她脸色不太好,问我愿意陪她去喝酒吗?

  "去你家吗?"这时候我马上想起了子兰,她也邀请过我去她家喝酒。

  "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我松了口气,基本上可以否定张郎已经怀孕的可能了。其实我也不希望总做一个被嫁祸的人,我长得很有冤大头的气质么?

  我们找了间很幽静的咖啡厅喝酒,只不过是啤酒而已,我有些害怕,喝得很少。张郎喝得很多,喝得很快,我暗暗祈祷她身上带了足够的现金,结帐时可以弥补我的不足。虽然我看得出她心情极坏,多半与韦勇有关,可我不能一次次为韦勇的女人买这样那样的单。

  我静静地等待着张郎即将到来的倾诉。可是她却突然问我:"李金,你老实说,你真的喜欢叶子兰吗?"

  我拒绝回答她这样的问题,因为毫无意义。

  她很不屑很扁扁嘴角,样子很欠揍,说出来的话也相当冷漠:"李金,你不是个男人,我注意到了你建立的窥偷窗口文件,建立时间在叶子兰进公司没多久,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俩关系不正常,并且偷情的地点就是在韦勇办公室,而半年之后,你才突然成为叶子兰的男朋友,还不介意让公司人都知道,告诉我,韦勇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给他擦这个屁股?"

  "他每月给我七千多块钱,"我实话实说。

  "那,那只是你的工资,除此以外呢?"

  "还有些项目补贴吧,加班费也没算过呢,"我趁机发牢骚。

  张郎觉得我在打诳语,在逗她玩,有些生气,将杯子狠狠拍在桌上,洒了点酒出来。

  "李金,现在叶子兰也死了,你不用擦他屁股了,那么,韦勇有让你来成为我男朋友么?"

  "没有。"

  "真的?"

  "真的。"至始至终,我都用很真诚的表情看着她。

  "那好吧,我要你娶我,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迅速回答。

  "为什么?因为韦勇这次没给你好处?"

  "不是,上次也没给好处。"

  "那是为什么?我不如叶子兰漂亮?没有她性感?"张郎睁着醉眼,咄咄逼人。

  我沉默了,我怎么能亲口说出"子兰不如你性感"这样的话呢?子兰会不高兴的,而我又不能说瞎话。

  "你说啊,你为什么愿意娶韦勇玩腻了的烂货叶子兰,而不愿意娶我?我比叶子兰还烂么?我现在已经比不上陈美丽了,竟然连个死人都比不上,呜……"张郎说到伤心处,激动得趴桌上哭起来。

  我不想去安慰她,只是无聊地走着神,原来韦勇的新欢真的叫"美丽"。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问她,"你和韦总吵架了吗?为了陈美丽?"

  张郎突然停止哭泣,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和韦勇在一起?你跟踪我?"

  我干脆耸耸肩,不想回答,因为话已出口,来不及想借口了。

  "李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你不是说不偷窥了么?"

  我只是看着她,心里开始重演张郎今晚的过程:也许是她主动约的韦勇,然后趁机打开视频,启动了录像程序,后来没想到哪句话不合,与韦勇吵了起来,气头之上,把陈美丽说了出来,韦勇发觉自己被跟踪,同时丑事曝光一定恼羞成怒,说不定还打了她一耳光,打女人是不对的,不管她多么的该打,后来,挨打的张郎气疯了,扭头就走,甚至忘了去机房关电脑,直接就来找我喝酒浇愁了。如果她不忘去机房一趟,发现电源被拔,说不定早就意识到我的跟踪了。

  女人啊,就是太情绪化,这会坏多少事情啊。别说证据没搞到,起码忘了关机就很严重,明天假如有同事先一步进了机房,看到显示屏上有韦总办公室的画面,后果多严重啊。还好,愚蠢的女人屁股后面总有一堆聪明的男人跟着。

  张郎等了半天也不见我说话,还感觉到我的表情深不可测,她叹了口气,放弃追问,神情落寞下来,自言自语般地说:"李金,我真的不了解你,其实我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你,不过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起码你愿意陪我喝酒,你甚至对我没有企图。"

  "我现在是对任何女人都没有企图,"我突然插口,觉得这么说也许可以给她小小安慰。

  张郎假笑了一声,说:"我明天可能会提出辞职。"

  我很意外,盯着她,希望听到原因。

  "我还呆在公司里有什么意义呢?韦勇已经不爱我了,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他总是有其它女人。"

  "你介意吗?难道你不知道他早就结婚了?"

  "他老婆不算。"

  我明白了,原来在未婚女人心目中已婚的就算不得女人了,犯不上吃醋。

  "你们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

  她摇摇头,说:"我们吵架了,他想碰我,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反感,脑子里全是叶子兰陈美丽,想着她们就站在旁边看着我们,我一下子没了情绪,推开了他,他也没了兴致,去洗手间洗了个脸,竟然就扔下我走了,我等了好一会,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遗弃了,他一定匆匆赶去找陈美丽那个婊子。"

  原来如此,我很想安慰她说:"没关系,搞不到证据也没关系,你已经有了更硬的证据了。"但我没说出来,她这会儿越郁闷,回到家后就会越惊喜。想到这儿,我脸上忍不住漾起了笑意。

  "你也取笑我吧,我就是这么没用的了,不然也不会喜欢一个已婚男人,只是,我有些不甘心。"

  "你想怎么办?"我感觉她可能会拉上我做同伙,她不知道我已经是同伙了。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呵呵,张郎竟然把球踢回来,事情没捅破之前,她也会不好意思。

  既然她不好意思,作为男人,我就有责任了,我说:"你应该敲诈他一笔钱作为补偿。"

  "补偿什么?"

  "青春损失费啊,现在都很流行的,我觉得也挺有道理,反正他不缺钱。"

  "是啊,有道理,"我暗笑,张郎还挺有心计,跟我玩心眼,把她一直谋划的事情轻松转化成受我调唆,不过,她的牌坊立起来了,我也不见得会成为婊子。

  "我们应该怎么办?"她问我,表情就象在装修她的牌坊。

  "不知道,再想想吧,"我有些不高兴了,亏我对她掏心掏肺的。

  "如果能找到叶子兰的那个录像就好了,"张郎这句话差点让我到嘴里的半口酒喷出来,但还是让我呛了一下,我咳嗽着问她:"你想干什么?"

  "我可以敲诈他,"张郎脸上浮现出女人的凶狠。

  是啊,你是女人,你可以很容易敲诈他,得到一大笔钱,而我这个背后的活雷锋,百年之后还得找子兰赔礼道歉。

  "其实,我看过这个录像,"张郎突然把脸贴过来说。

  我很吃惊地看着她,忍受着她喷过来的满嘴酒气。

  "在韦勇的电脑里。"

  "那你为什么不偷来敲诈他呢?"

  "后来被他删了,再找就没有了,不过,那个录像被做了手脚,画面中只有叶子兰的脸和身体是清楚的,其它都打了格子,完全看不出来男的是韦勇,要不是我对他身体太熟悉,也不能肯定是他。"

  我明白了,"所以你想找出录像原件,所以你混进公司里来了,是不是?你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敲诈的吧,"我一把拆了她精心建造的牌坊,不想给这个虚伪的女人留面子了。

  "是的,"她承认得很干脆,"但不是我要混进来的,我早就建议到公司来上班,韦勇不同意,你不知道,我们以前是师生关系,韦勇说不方便,叶子兰死后,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人,才同意我到公司来的,其实以前就是因为有叶子兰在,这才是真正的不方便,臭男人。"

  我是知道韦勇曾经是大学计算机系的副教授,后来下海办了这家软件公司,但真的不知道他与张郎的师生关系,看来他们也暧昧了不短的日子了。师生恋多半是崇拜的结果,而当偶像发臭了,的确可悲可叹啊。

  我说:"你进来公司知道我一直在偷窥他们,所以认定我有录像原件是吗?"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开始泄气了,原来我不过自作多情,活雷锋做不成了,经过她的提醒,我才想起来,我拷贝的光碟也是有码的,拿去敲诈会成为笑话,会被韦勇羞辱和嘲笑。

  "如果是你BBS事件是你干的,那么你一定有原文件,如果不是你干的,那会是谁呢?"

  "其实我一直认为有可能是韦勇,因为公开的录像很明显在保护他,只不过,他根本不进机房,就算会进去,也不可能知道我在偷窥的事情啊。"

  "我也想过是韦勇做的手脚,但是我不相信,韦勇这么干是为什么呢?他真的想逼死叶子兰么?如果他只是想抛弃她,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啊。"

  "是啊,为什么呢?"

  张郎紧紧皱着眉头,此刻她的脑子一定运作如飞。

  "李金,你觉得会不会是叶子兰也在敲诈他呢?所以他才这么做,他了解叶子兰,知道她有可能会自杀的。"

  我摇摇头,说:"只不过有可能而已,用这种方法太不可靠,并且,叶子兰拿什么敲诈他呢?"

  "怀孕啊,叶子兰不想堕胎,或者想逼他离婚娶她,这些都有可能令韦勇铤而走险的。"

  "道理是有一些,不过子兰已经找到了替死鬼,那就是我啊。"我相信张郎一定不敢相信我可以如此轻松探讨这个问题,并且拿自己调侃。

  谈话陷入绝路。我们沉默着等待对方首先找出绝处逢生的话题来。

  最后我打破了沉默,我轻轻地说:"子兰并没有想过用孩子去逼他离婚。"

  张郎愣了一下,放肆地大笑,然后说:"那是因为有你这个傻瓜肯娶她是吗?你错了,女人永远渴望一个正常的家庭,永远渴望走出阴影,走进阳光里,你不会明白的,叶子兰也不会明白,因为她只是怀孕,她怀着的是希望,而我,哼,我为他堕了三次胎,我堕掉了三次希望,啃回了三个绝望。"

  "你不是说韦总很小心么?怎么会让你一次次怀孕?"

  张郎冷笑道:"我也很小心去让自己怀孕,我傻呗,以为怀了就是希望。"

  我们离开咖啡厅时已是深夜,她没有让我送她,我本想取回那张无用的光碟,但后来觉得无关紧要了,让她发觉我的好意也不枉白跑一趟。

  七

  1

  第二天,张郎没有来上班,我能理解,估计昨晚也喝多了,起不来。中午我给她打电话,是关机,下午我忙起来忘了再关心她,下班后我刚要回家,电话响了,是她。

  "你还好吗?张郎。"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响起她沙哑的声音,"李金,是你给我送的光碟么?"

  "呵呵,是啊,本来想着对你有用,你一直在找它,昨晚我已经知道它对你没用了。"

  "李金,"张郎用非常严肃低沉的声音叫了我一声,然后说:"你太过份了。"

  "怎么了?我不过是想帮你,"我莫明其妙地说。

  "你为什么在录像后边加上我的照片?"

  "我……我没有啊。"

  "你自己过来看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必须找回我的清白,于是我打车奔过去。

  第一次走进张郎的房间,比子兰的房间可要凌乱多了,床单如狗窝。她整个人也很凌乱,头发如鸡窝。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进门就冲她问。

  "电脑开着,你自己看吧,"说完她返身倒在床上,在床头找了根烟抽上了。

  我在电脑前坐下来,点了视频重播,认真仔细看了一遍,直到结束,然后问她:"没什么不一样啊,你说的照片在哪?"

  张郎好象很意外,跳起来,又按了一下重播,我们又看了一遍。

  "没有吧,"我说。

  "奇怪,刚才我看的时候,明明到最后跳出了一张我的照片,还是被做了手脚的照片。"

  "张郎,你想想,我上哪去弄你的照片啊。"

  "那还不容易,不过,我真的是看到了照片,奇怪怎么不见了。"

  "什么样的照片?做了什么手脚?"我问。

  张郎脸上有些茫然,喃喃地说:"很恐怖的照片,在我胸口上插了几根竹子,很粗的竹子。"

  "有多粗?"

  她摊开手比划了一下,"大概碗口粗。"

  "是你的幻觉吧,肯定是没睡好。"

  "不可能,我还认真看了很久,幻觉不会有这么真实。"

  "现在我在这里,证实照片没有,我觉得现在更真实一些。"

  张郎木然地坐到床头,眼神很空洞,盯着墙上的某一点,我看到她这样子,心里有些骇然,莫不会她受刺激过深,精神上出现了什么裂痕吧。

  "张郎,张郎,"我叫她,她没有反应,更证实了我的猜想。我用手在她眼前挥舞,她一把拍掉我的手,无神的眼睛盯着我,无力地说:"我是不是撞鬼了?我昨晚梦到叶子兰了?"

  "你见过叶子兰?"

  她摇头。

  "那你梦到的她是什么样子?"我感到有些好笑。

  她的回答让我笑不出来了,"我梦到她一脸上血,头上有一个大洞,上面爬着好多蛆虫,我伸过头去看那个洞,看到里面……"

  "里面有什么?"我感到胃里有些不适了。

  "里面……"张郎的瞳孔慢慢放大,闪出幽幽的光,"我看到里面有好多婴儿,有些在笑,有些在哭,好可怜,一个叠一个,都很瘦,很饿的样子"。

  我猛地站起来,我确信她受的刺激已经在她身上发生了化学反应,能挽救她的人绝不是我,所以,我必须迅速离开,回家去睡一觉。

  在路上我开始自责,这样离开会不会太无情无义,后来想到一件事情,我又高兴了,她一定会去找韦勇,以她目前的状况,够我们的韦总享受的了。

  2

  第二天下起了毛毛雨,久旱的城市并没有因此而显得喜悦和雀跃,反而灰沉沉的天空让人觉得湿闷不安。

  上班路上,我不断咒骂着湿滑的路面,它让我的步伐看起来很轻浮和滑稽。

  张郎还是没有来上班,我也完全理解,并不意外,小郑过来问我,我说她已经请假了,明天也许会来。

  上午十点钟,人事部那边突然炸起锅来,似乎某人中了大奖,或者收到了炸弹邮包。总之吸引了很多同事跑过去凑热闹,而我一贯沉稳的领导风范在这种时刻就凸显出来了。

  一会,小郑急慌慌跑来,"李经理,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收到邮件炸弹了?"

  "张郎出事了。"

  "什么事?"我心跳突然停了一下,再次恢复的时候节奏快了很多。

  "她她她……"

  "她怎么了?"

  "她可能死了。"

  "胡说什么啊你?"

  "是真的,派出所打来电话,说在一个意外重伤病人身上找到了公司电话,打来询问,人事部的人证实张郎身份,警察说,她已经在医院抢救中,情况极为不乐观。"

  我在小郑的话尾中冲到了人事部,拉住老太太就问:"哪家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我转身就跑,老太太后面喊:"等等,我也要去的。"

  3

  你们不敢相信吧,张郎真的死了,抢救只持续了半小时,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盖上了白布推进了太平间。

  警察给我们大概讲述了事发经过,早上张郎离家上班,走到楼下,正好旁边有一个旧屋维修工程,搭了架子,今天由于下雨,工人还没上班,可能架子绑得不紧,下雨又湿滑,一捆竹子突然掉了下来,把她砸死了。

  人事部老太太使劲抹着眼泪,我顾不上安慰她,警察的话让我有些发抖,我想起了昨天的事情,那张我没看到的照片,张郎提起过竹子,很粗的竹子。

  "警察先生,现场有拍照吗?"

  "没有,当时人还没死,抢救要紧,但是在送院过程中,随车警察拍了一张伤势照片。"

  "我可以看看么?"

  "可以,"警察走了出去,很快带进来一个胖警察,他把手里的相机递给我,我从预览屏里看了一眼,便痛苦地闭上眼睛,这张照片与昨晚张郎形容的一模一样,三根碗口粗的竹子从她胸口深深扎了进去。

  警察轻轻安慰我:"你女朋友应该是出于意外,这种天气交通事故都比平常多。"

  我想说"她不是我女朋友,"可这时看到韦总匆匆跑了进来,便没说话了。

  "小李,张郎怎么样了?"韦勇首先抓住我问。

  我咬咬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从哪里来的灵感,我竟然对他说:"是你希望的结果。"

  在韦勇的惊讶而愤怒的目光中,我离开医院。我知道,刚才这话也肯定被旁边的警察听到了,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目光审视这位风度翩翩一脸无辜的男人。

  八

  1

  从医院出来,我就认定,要么我被辞退,要么我呆不下去,短期内会辞职。抱了这个想法,我回到公司时心情反而放了开来。

  可是跟着上来的事情甚至比张郎之死还让我震惊。我刚到公司,小郑又神秘地扑了上来,他说:"李经理,你去看看你的邮箱。"

  "怎么了?"我电脑还没开呢,一边开机,一边问他。

  "刚才你走后,有几个同事说他们打开信邮,收到陌生的信件,里面是曾经公布在BBS的叶子兰录像。"

  我盯着他,"然后呢?"

  "然后特别恐怖,"小郑脸上果然写满了恐怖表情。

  "什么恐怖,快说啊。"

  "录像,录像后面有一张张郎被竹子刺死的照片,把他们吓了一跳,然后嚷嚷开了,其它人打开邮箱,也都发现了一模一样的信,全都有那张照片,跟今天张郎死得一模一样,好象有人预先知道了张郎的死。"

  "有人看过第二遍吗?"我问。

  "不清楚。"

  "你去让他们再重看一遍。"

  "是。"

  我一动不动坐着,电脑已经启动,但我不想去碰他,我不想去收那封信。我在等待着。

  小郑回来了,从他完全死灰的脸上我证实了自己的推断,那些录像在第二遍的时候全都没有了照片,跟在BBS看到的完全一样。

  "需要报警吗?"小郑问我。

  "现在照片没了,怎么和警察讲呢?"我问他。

  小郑想了想,突然说:"你不是还没开邮箱吗?把你的第一遍给警察看。"

  我想了想,问他:"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吗?我觉得是否需要报警,你可以等韦总回来,问他的意见。"

  "李经理,你怎么了?"他也发现了我的异常,"人命关天,我们可以自己决定报警啊。"

  "是的,不过这是在公司,公司内的事情得由韦总决定,而我,已经不属于这家公司了,"说完,我把刚刚启动的电脑啪一下关掉了,站起来,提起包,在小郑诧异的目光中离开。

  2

  我几乎是冲回家里,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脑,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迫切想看到那张照片,虽然已经有很多同事证实了它的存在,但是我还需要亲眼证实张郎昨晚并非精神分裂。

  我登陆了邮箱,看到了一封来自陌生地址的邮件静静横地收件箱着等着我。我仿佛看到了这封邮件对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打开它,附件里有一个视频格式的文件,应该就是它了,点开它,果然是那段熟悉的场面,我半靠在椅背上,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张郎的死亡照片。

  九

  1

  唉,我终于将盘桓在心底深处一年的那条冬眠的蛇唤醒,它应该到了游出我身体的时候了吧。

  就算这条蛇走了,失去了冰冷,但我在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常常回忆起这种冰冷,因为一年太久,足于让我刻骨铭心,终生不忘。

  你们觉得故事还没有结束是吗?还想知道什么?比如,警察有找韦勇的麻烦么?有的,传讯他问了几次话,他也许坦露了与张郎的不伦之恋,这总比被认为是嫌疑人强吧。警察也查到他在张郎死的时间内还在家中吃早餐,有老婆孩子和保姆为证。

  你们应该不会弱智到问我,我看到了那张照片吗?但如果你们真的问了,我就告诉你们,我没有。

  我至今也没办法证实张郎讲的照片真的存在,也没办法相信那些同事们所讲的照片存在,我更相信所有同事和张郎一起同时患了精神分裂。在那个早晨之后,这个公司的同事知道了韦勇与叶子兰、与张郎的关系,因为警察没有为韦勇保密的义务,泄露出来也没有堵截办法。所以同事们一致冥冥中觉得,是叶子兰杀了张郎,因为嫉妒的原因,肯定是张郎的插入,才有叶子兰的自杀。当然还因为,那个录像后面的照片太神秘了,只有鬼才做得到。

  而我觉得,如果真是叶子兰做了这种事,那她未免太小气了。相隔阴阳,也念念不忘前世之仇,就算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会开心的。

  如果是我,我愿意做一只开心的鬼,而不愿意做一只忧伤的鬼。做人的时候,我太忧伤了。

  另外,我还认为,知道了真相的同事们,一定会嘲笑我曾经是子兰男朋友的身份,因为背这种黑锅而受人嘲笑,是一件无地自容的事。这也让我下定决定与他们断绝关系,首先,我要所有人淡忘我,我觉得一年时间是足够的。太长了,我自己都会淡忘了他们。

  我相信同事们会对这件很灵异的事件乐此不疲一段时间,但终归会淡忘,如果他们后来明白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以及知道我在录像里看到的照片,乐此不疲就会加倍,甚至说上一辈子。

  事实上,我在录像的后面,看到了另一幅照片,那是我的照片,我胸口没有插着任何东西,不过我却不是站在地面上,而是飘浮在空中。

  照片是从我某一张照片上抠出来的人像,被人为配了蓝天白云的背景,图片制作很粗糙,完全谈不上技术,只是简单的合成罢了。对此,我百思不解。这是暗示我飞上天堂么?是子兰在招唤我么?可是她不应该忘记啊,我要上天堂,必须先给我一个在人间死亡的理由。

  2

  第二天,我便明白了照片的含义。我在去公司递交辞职信及人事部办退职手续的路上。迎面冲过来一辆货车,把我直接甩上了半空,短短一瞬间,我眼睛只看到蓝天白云。然后重重摔到地面,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旁边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因为我呼吸全无。

  你们也认为我死了吗?你们觉得现在谁在跟你们讲故事?

  我当然活过来了,睡了一礼拜,我竟然醒来了,不出十天,我能下床走路了,虽然少了两根肋骨,身体倒轻盈了不少,有失必有得嘛。

  医生说我需要休养,脑震荡并不轻,我是有时候会头晕,但能忍受。

  妈妈说我被切除了一点点被肋骨刺坏的脾,我说没关系,不是肾就好。

  休养的意义在于养,这方面我做得不好,相比这下,现在比一年前瘦了不少。但皮肤白净了,食欲也不错,谢谢大家关心,目前现状就是这样,说完这个故事,要问我现在心里最大的感想,我想说,感谢子兰,一定是她在关键时刻不忍心,所以我活过来了。要不就是关键时刻反悔,不想见我了,把我抛弃回人间。但经过生死活过来的人,总会学着感激人生。

  把心里那条冰冷的蛇弄醒赶走后,我也应该出门走走,机会不错的话,应该去会会老朋友,我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家里吧。这个决定来得是有些突然,因为我昨天收到了一份意外的包裹,妈妈送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它的落款,猜想着里面会是什么呢?

  我猜对了,里面是一个针孔摄像头,它本来就是我的,是我花钱买的,一只装在韦勇办公室那个。

  我前几天写了一封信,信上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信上还附了我的地址。

  对方很讲信用,真的寄还了我索取的东西,既然如此,礼尚往来,我应该找个时间亲自上门道谢。

  十

  1

  "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是来感谢你给我寄了东西,"我说。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是的,但是还是感谢你。"

  "你有话要和我说吧,"韦勇试探的口吻问我,并轻轻把虚掩的房门关上,这是在他家里的书房。

  "其实,我是想来向你索要另一样属于我的东西。"我微笑着说,眼前的韦总一定对我的微笑感觉到陌生,因为我从未对他微笑过。

  "是什么?"他非常意外。

  "五十万"。

  "什么?我有欠你五十万么?"

  "是的,"我很平静对付他的吼叫,"你应该给我五十万。"

  "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他的脸有些扭曲,我觉得他过份了,五十万对他只是小数目。

  "因为子兰。"

  "哈哈哈,原来如此,如果当年你娶了他,或许我会给你这笔钱,当是帮我养个儿子,可是你错过了机会,我现在凭什么给你钱呢?"

  "好吧,那我来告诉你理由,我曾经和子兰有过一夜之情,她一直告诉我,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并且说她能感觉出是个儿子,而我也相信,所以我认为你杀死了我的儿子,这五十万是你对我儿子的赔偿费。"

  "哈哈哈,好吧,我也明白告诉你,子兰怀的是我儿子,而她和你的一夜情,只不过是我们商量好的计谋,你喝的酒里有安眠药,你什么也做不了,并且,子兰也是自杀,并不是我杀死的,全公司都目睹了这件事情。"

  我摇摇头,痛苦地说:"你撒谎,我真的和子兰发生了关系,因为我根本没喝酒,我知道自己酒量小,喝多了会闹事,就尽量避免。"

  韦勇审视着我,他想搞清楚我是不是在家呆了一年精神出了毛病,"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因为在子兰找到你的时候,她就怀孕了。"

  我对答如流:"即使孩子基因不是我的,但子兰让我相信了孩子是我的,并且与我有婚姻约定,我从心理上、感情上已经是孩子的父亲,那么,你杀死了子兰,就等于杀死了我妻子与孩子,你还是必须给我五十万,"我表现得非常坚定。

  "够了,我说过,子兰是自杀,不是我杀的。"

  "是你杀的,因为那段录像是你处理完后公布到BBS的,你逼她自杀,你也完全料到她会自杀。"

  "你有什么证据?"

  "首先录像处理后只对你有利,你把自己的面目打上了格子,第二,能够发现我装在你办公室的摄像头,并且能够成功进入机房主机找到文件的人,全公司只有你一个,第三,子兰自杀那天早上,你很晚才到公司,你到达之前,我部门已经及时关闭了BBS,BBS上录像的格式也不可以自动保存,只能在线观看,而张郎说过从你电脑里曾经看到过这段录像,因此,我就认定是你放上BBS的,能够在外网随便进入公司系统的人,除了我就是你,计算机水平比我高的人也只有你,这算证据么?"

  韦勇开始烦燥不安起来,但他并不会随便屈服,"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你只有这些证据的话,没有用,因为这只是你的推理,就算是我公布了这段录像,那也不能说是我杀了子兰,也许我只是认为她会因此而羞愧,远远离开公司,离开我,我再给她一笔钱,让她和你一起离开。"

  我感觉到喉咙有些干,看到酒架上有汽水,自己去开了一瓶。

  韦勇有些不耐烦:"李金,你说的这些,并不足于让我给你五十万,你说完了可以离开。"

  "哦,我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也值五十万。"

  韦勇苦笑着看我,我并不着急,这些台词我等待了一年,我需要慢慢来表述:"韦总,你还记得你与张郎的最后一次在办公室的幽会吗?"

  韦勇哼了一声,说:"当然,你也不会忘记的,因为那天晚上你也在公司,哦,你好象蹲在哪张桌子下吧,呵呵,可惜那天你什么也没看到,真是不好意思。"

  "是的,不过我拔了你的电源,也很不好意思。"

  韦勇耸耸肩。

  我说:"其实你是想将实施在子兰身上的事件在张郎身上重演一遍,但你很清楚,张郎绝不会自杀,她已经为你流产三次,她比子兰坚强,所以你本想录下与张郎的性爱镜头,然后处理一下公布出去,没想到张郎拒绝了你,而我又拔了你的电源,总之一切都搞砸了,是不是?"

  韦勇盯着我,不置可否。

  我一拍脑袋,"不对不对,我错了,唉,车祸脑震荡后遗症啊,其实你根本就发现了我在公司,也知道我不会让你录下录像,正好张郎闹脾气,你就趁机走了,但你的离去是为了跟踪我,因为你发现我与平时不一样,没有在机房偷窥,而是拔了电源离开,你直觉认为不对劲,后来你跟踪到我拿着光碟去了张郎家,我走后,你把光碟从信箱里取出来,看到内容后,你加了一个程序进去,重新拷了一个光碟送回张郎家,就是那个出现了她照片的版本,这个版本你也通过外部服务器寄给了公司所有人,除了我以外,令到大家相信了灵异事件存在,不过你知道吗?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你没有注意到我给张郎的光碟都贴有小标签,那是我的习惯,用来区别空白光碟的,而你匆忙中,只见光碟颜色品牌相同就送出去了,我第二天被张郎叫去看碟时就发现了,不过我当时没多想,那时候我根本不懂你的那个程序,你做得很巧妙,照片只出现一遍,然后会自动删除,不懂的人,自然会产生灵异想法,包括我也一样。韦总,我不明白的是,你何必要杀我灭口呢?还专门为我编写一个程序,受宠若惊啊。"

  "你觉得那是我编写的程序吗?"韦勇明显气势弱了下来,我心时便也有了底气。

  "是的,本来我也不明白这个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感谢你马不停蹄让我真的出了车祸,但你请的杀手干活不彻底,没把我撞死,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天天琢磨这个问题,有什么程序能让照片只出现一次,然后自动删除,还不可恢复,后来我想不出来,但想出了一个办法,我将被你加了程序的录像源代码稍稍改动一下,制成可自动传播的病毒,然后送给杀毒软件公司,他们的团队帮我解开了迷底,其实你没有删除照片,而是照片自身每打开一次,就会自动改变文件格式,然后自动转移到系统文件夹,令人再也无从找出来。"

  "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怎么样?你想说,张郎是我预谋杀死的,还预谋杀死你,是不是?你这一套乱七八糟的话,警察和法官会相信你吗?我只要一句不知道,事情就解决了。"

  "可是有人知道,"我的微笑不再真诚,我的脸色变得不那么柔和了。

  "谁?"

  "你还记得他吗?我可是永远也忘不了,"我掏出一张皱巴巴沾了油星的报纸给他。韦勇一见到报上那个小方块上的一个男人凶狠的脸,顿时脸色刷白,虽然报纸印刷质量差,并且是黑白印刷,但对于一个相识的人来说,要认出来是非常容易的。

  "韦总,起码我知道撞上我的司机就是他,插死张郎的人是不是他我就不清楚了,但这个杀手已经呆在牢里,要找他问清楚方便得很,他也不会再撒谎,不管他承认多少案子,死刑也定了,因此,我认为他会愿意说出真相。"

  韦勇颓然瘫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污油的报纸上的脸,我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抽搐。

  我耐心地等待着,下一句开口的人应该轮到他了,不能总是由我来寻找话题,这不公平。

  韦勇时而摇头,时而叹气,良久抬头看我,突然问:"你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五十万吗?"

  "是两个五十万,总共一百万,"我认真地提醒他,生怕他脑子混乱,还特意张开十个指头表示。

  韦勇点点头,叹息一声说:"行,我给你,也算对你车祸的补偿。"我听了有些生气,这能补偿么?我差点命都丢了,而我要过补偿吗?我要的是他对两个死去的女人的补偿。

  "小李,我想你明白一件事情,对于子兰,我非常内疚,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自杀,就象刚才所说的,我只以为会把她逼向你,然后你们离开公司,远走高飞,你们一定会意外得到一笔补偿,我甚至支票都开好了,是五十万。"

  "那么,张郎的死呢?"

  "张郎对你也有撒谎,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但我很有兴趣想知道。

  "其实将子兰的录像公布到BBS,是张郎帮我做的,我早就留意到你对子兰很感兴趣,经常跟踪她回家,"韦勇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张郎偶然发现了子兰的存在,她逼我离开子兰,那时候子兰已经怀孕了,我也不舍得离开她,但我要她去流产,她不肯,我告诉她孩子是不可以生下来的,我不可能离婚,你知道,我大舅子是副书记,得罪不起,可是她很倔强,我问她,愿意先找个人假结婚再生孩子么?她无奈就答应了,于是我想到了你,我观察过你,觉得你会同意的,事实上我也想过了,如果你们结婚,我便彻底离开子兰,并且隐藏孩子的秘密,有机会再暗中帮助他。"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你一直在偷窥我们,而子兰也在这时候反悔,跟我说不想拿婚姻儿戏,宁愿做单亲妈妈也不能连累到你,偏偏这个时候,张郎逼得我也紧,我无意中与张郎讲起你偷窥的事情,她马上给我出主意,让我去偷到你留下的视频文件公布出来,子兰一定会羞愤离开公司,我神差鬼使觉得是个好主意,就与她配合,我和子兰幽会的时候,她闯入公司系统,录制了一段录像。"

  我打断他,"就算张郎做了这些事情,也直接导致子兰自杀,就算你也因为子兰的死迁怒张郎吧,可也不至于要杀死张郎啊?"

  "你不知道,"韦勇脸上极度痛苦而显得变形,"张郎的野心太大,子兰的死并没有收敛,反而让她看到了独占的希望,她竟然将视频拷碟寄了一张给我老婆,那一天我老婆刚刚好送女儿上大学离开两天,被我收到了光碟。我那时候就感到了害怕和恐惧,如果老婆真闹起来,她娘家人一根指头就能把我的公司和人生毁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你就起了杀心?"

  韦勇摇头,"还没有,我只想息事宁人,再找个机会打发她,我甚至串通一个舞女陈美丽,假装与我约会,我知道张郎会跟踪我,并且你说得对,我也想过重施故伎,让张郎也有性爱光碟流出来,只要她被动了,我就主动了。"

  "后来为什么想要杀她呢?"

  "因为我发现她意识到我老婆并没有看到那张光碟,而我又暗中删掉了电脑上的资料,她开始接近你,想从你那里重新得到光碟,我的推算无非两个可能,一是直接向我敲诈,二是继续促使老婆与我离婚,我相信她第二次再找我老婆的话,一定不会失手了。"

  我频频点头,怜悯地看着垂头丧气的韦勇,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威风,脸上写着了无奈,挫折,自卑,仿佛一条疲惫不堪的老狼,孤独绻缩在秋风岩石群中。

  2

  离开韦勇家之前,我建议他明天将一百万现金带到某宾馆某个我已经订好的房间,他非常爽快答应了,临走的时候,我没有忘记取回那张油污的报纸,我不想把它留在韦勇家,如果经过漫长的一夜,他发现了破绽,说不定就能看出那照片只不过是电脑绘制出来,然后合成到版面上,再用新闻纸印刷出来,放置一个月,最后用它包扎过一回油条,看起来更逼真。其实,经过这一年,我想到的这个方法,也是受是韦勇录像后面的合成照片所启发,但这个我不能跟他讲,会显得我在炫耀自己同时嘲笑已经失败的他。

  刻薄一个失败者甚于夺妻杀父坑俘,并不会给自己增添胜利感。

  如果明天他没有亲自提着一百万送上门来,宾馆里等待他的警察仅凭我刚才偷录的对话,也不足够判定他为有罪,所以我必须先敲诈他,我的敲诈是成功的,而敲诈的灵感则完全取自张郎,所以可以这么认为,是张郎在为自己复了仇。

  不可否认,我从头至尾对于韦勇都带着同情和怜悯的心态,但如果伤害别人可以用保护自己来作为辩护借口的话,对被伤害人是极不公平的。

  对于韦勇,我觉得只要他得到的是公平的审判,便算是公道。他不惜牺牲两条生命所不愿失去的东西,最终还是彻底失去,并且贴上了小命,这又算得上是公道吗?

  3

  临刑前一周,我去探访,两人相对无言,我一路走过来,只想对他真诚说一声"对不起"。但当见了面,又说不出来,并且我从他的眼睛里,已经读不到任何有关恨与怨的字眼了,他比我还早原谅了我。我问他,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他想了想,突然问:"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子兰?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我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出我对子兰的最真实感觉:"我并不懂得爱情,我在监视器里看到每次你和子兰在一起,你都会粗鲁大力地扯着子兰的头发,弄得她表情惨痛,而子兰的头发是世界上最柔顺美丽的,每次看着你对她的头发施暴时,我就会在心里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豪情,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欣赏她的头发,她需要一个真正的男人来呵护她,爱惜她的头发,而这个男人一定是我。"

  他听完想了很久,最后说:"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我几乎是嚷嚷:"赶路的人永远感受不到鞋的负重,扯头发的人也永远不会了解头发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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